十岁,正是需要父母关心陪伴的时候,被迫来到了孤儿院,又在十八岁的时候前往异国他乡,回国后又要扛着华商集团的生死存亡步履维艰。
这一个月,她又看着宋远连轴转的处理事情,甚至病倒,第二天照样早起赶跨国航班。
现在的宋远在商界可以呼风唤雨,运筹帷幄,却依旧有不得已的时刻。
那以前的他呢?会不会过得更艰难。
想到这,唐佳眼眶泛红,心疼得紧。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宋远从她的眸中看出了一种怜惜,那是他做梦都想从她这得到的东西。
他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想听听我的身世吗?”
“想。”
唐佳目光灼灼,她想再多了解他一些。
第38章
宋远家算是三代从商。
在他祖父来到溪市的第二年,华商渐渐有了雏形,一直到他父亲宋承志接管过来,把企业壮大,最终有了现在的华商集团。
华商做原材料制造业起家,从一开始就跟致远集团在市场上明争暗斗,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持续了十几年。
直到宋承志自杀,一切翻天覆地。
那时宋远九岁。
他被黎山从睡梦中喊醒带到医院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一切意味这什么。
那天晚上,宋远觉得医院的走廊格外长,一眼望不到尽头。灯光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他愣愣站在原地,目光落在被白布严严实实盖着的病床,之后他听见了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同方向地视线投过来,宋远的手紧紧攥住黎叔的衣角,手指嵌在肉里,全身被酸涩填满,甚至感觉不到掌心的疼痛。
在这个年龄,宋远对于‘死亡’这两个字只是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眼泪、难过、分离,这是他能想到的有关死亡的所有词汇。
可真正措手不及地触碰到死亡的时候,他没有眼泪,也没有伤心,而是一种追入虚无般的困惑和无助。
他茫然地看向旁边几近哭晕过去的母亲,下意识地朝她靠近,想要寻求安慰和答案。
宋远伸出手触碰她的衣角,然而只触及到冰冷的空气。
忽的一股力量把他向后拽,身体不自觉下坠,之后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黎山蹲下身,眼眶红着,手掌抚摸宋远的头顶安慰:“小远不怕,黎叔在。”
怀抱是软的,可他的身体却紧绷的厉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惊恐和痛苦。
直到母亲晕过去,被簇拥而来的医护人员带走,宋远趴在黎山肩头,嚎啕大哭了起来。
致远集团精心策划的一个陷阱,导致华商集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彻底撕裂了宋家的平静。
资金链断裂的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暴雨倾盆时骤然炸开。华商集团的大楼在雨夜中第一次显得如此孤立无援。
多米诺骨牌一旦倒下,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
骄傲了半辈子的宋承志无法忍受华商集团就这样毁在自己手里。他想起来父亲在他年少时满载期望地说:“给你起名叫宋承志,就是希望华商能在你的手上继续发扬光大。”
宋承志之前很喜欢自己的名字,这代表了父亲对他的期待和信任,他也愿意扛起这份让人跃跃欲试的未来。
可如今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却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在最黑暗的时刻,宋承志做出了一个极端的决定。绝望中,他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宋承志去世后,周琼音变得不爱说话,甚至有时候宋远要喊她好几遍,她才能听到。
其实宋远也记不大清周琼音那天开车带他去干了什么。
他印象中那天夜晚的城郊渺无人烟,他安静地坐在后排,车厢内气氛沉闷压抑到极点。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覆盖,远处隐隐地雷声一阵阵往耳朵里钻。
雨越下越大,雨水如细针般斜斜地打在地面上,路面反射着稀疏的路灯光,窗车窗外的景象在雨水中变得模糊,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留下一闪而过的红色尾灯。
突然之间,一个不易察觉的黑影从侧面快速接近,一声巨响,两车擦身而过。
宋远的心脏猛地一跳,耳边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感到阵阵眩晕,世界陷入黑暗。
他再次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不幸中的万幸是他只受了些皮外伤,额头的伤口已经被贴上纱布。
护士走来,他想要说话,才发现嗓子干哑刺痛,他撑起身,强忍着不适:“请问我妈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