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飞驰,三月的风吹在脸上,还有些凉意,但更多的是春日的温柔。他在一马平川的官道上飞奔,不敢去想自己离开后,冯乐真要独自在那个院子里坐上多久,才肯重新回到营关,更不敢想她在知道真相后,又会如何想他。
“驾!”
闻歌腰间的铃铛胡乱作响,双手几乎被粗糙的缰绳勒出血来,终于在天黑之前进了营关城。
当把药下到饭菜里,又看着那些人将饭菜吃下,他才猛地松一口气,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月亮。
一刻钟后,牢房门口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他在暗中窥视一眼,确定人都倒下后也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故意弄出一点动静,想看看那些人的反应。
没有反应,是真的昏过去了,其中一个就是冯乐真身边伺候的那个婢女。闻歌默默松了口气,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牢房门口。
月光下,几个值守的侍卫倒在地上人事不知,闻歌双眸眯起,下意识从怀中抽出匕首,想在他们醒来之前解决他们,以防止有意外发生。
可当匕首在月光的照亮下折射出寒光,刺得他眼睛一疼,他突然想起那个还在小村庄里等他的姑娘……这个阿叶与她似乎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如果他杀了她的人,也不知她会是何种心情。
一冒出这个想法,他那点不该有的恻隐之心便爆发了,于是沉默片刻后还是收起了匕首,摸黑进了牢房之中。
他在来之前,便已经踩点多次,只是关于牢房却一次也没进过,所以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步步为营,终于找到了被关在最后一间牢房的伙伴们。
因为上次就被身形相似的人骗了,他这次还特意观察了一下,确定真是自己人后才压低声音道:“宇哥。”
被唤的人猛地抬头,看到是他后眼睛一亮,身上的锁链也因此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他的动静吵醒了其他人,一看到是闻歌,有多愁善感些的直接哭了出来,闻歌怕他们吵醒外面的人,连忙伸出手指抵在唇上:“嘘!”
这次能被派来刺杀冯乐真的,都是组织里身手最好、最有经验的高手,一看到他这副反应,当即压低了声音,闻歌见他们不说话了,便快速别开了牢房的门锁,悄无声息进去后开始为他们解锁。
“你怎么进来的?”那个被唤宇哥的人问。
闻歌一边给他解锁一边压低声音说了经过,宇哥闻言眉头渐渐皱起:“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闻歌随口一问。
宇哥:“太顺利了,一切都太顺利了。”
闻歌一愣,登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原本寂静的暗牢突然涌入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便是无数火把,彻底将黑暗驱逐。
闻歌猛地回身,本该昏迷不醒的阿叶却出现在外头,在他反应过来前就将牢门锁上了,对上他的视线后笑了一声:“疑惑我是如何醒来的?”
闻歌第一反应就是冯乐真告密,随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毕竟她已经失忆,怎么可能会告密……
“你们身为刺客,难不成没练过耐药的本事?”阿叶问。
耐药的本事,顾名思义就是要自幼每日服各种毒药,从微毒开始添加,一点一点地适应,不少无良之人豢养死士时,都会用这种法子,长久之后便对各种药有了耐力,但后果是被毒浸透了身子,最多活不过三十岁,而先帝心善,不忍大好儿郎受夭寿之苦,所以从未对他们做过这方面的训练。
闻歌一听,猛地松了口气:“你们练过?”
“自然。”阿叶冷笑,“否则现在如何站在你面前?”
闻歌知道不应该,可听到她这么说后,还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幸好……
“我问你,殿下呢?”阿叶又开口了。
闻歌淡淡看她一眼:“想找她,先放了我们。”
阿叶眯起眼眸:“你休想!”
“再不放我们,她就会有性命之忧。”这么多伙伴的命在自己手上,闻歌不得不拿冯乐真威胁她。
阿叶果然恼了:“你将她怎么了!”
“放了我们。”闻歌不愿废话,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你!”阿叶怒气冲冲地要开门杀他,却被手下人及时拦住。
理智回归,她看向闻歌,突然没那么恼了:“你在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