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似乎被酸涩填满,以至于他的每个动作都缓慢下来,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维持得体的模样。
他配什么?
容厌迎着晚晚冰冷而恶意的眼眸, 却朝她走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这一步彻底弥合。
他忽然抬起手,将她拥抱入怀中。
她身子清瘦, 隔着冬日厚厚的狐裘和袄裙, 他还是能感受到她的纤细和柔软。
就这样抱着她, 好像就能让他周身刺骨的寒意好受一些。
只要这样就够了。
容厌俯身拥抱着她,低头埋在她颈间。
她的手还攥在他胸口的衣襟处,忽然之间的这个拥抱,晚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神色怔忡一瞬之后,依旧是冷冰冰的厌烦。
容厌安静地想着,之前,她心中闷着难受, 却是跳入水底, 靠着身体上折磨自己去舒缓。
如今,她能发泄在他身上, 也好。
也好, 他总归有那么一丝不同,总归对她还有些用处。
容厌唇角扯了扯, 眼中弥漫开浓重的痛色,这点笑意勉强地只能看出悲哀。
“我知道,我不配。”
过去已成定局的,楚行月确确实实真心待过她,他明白,这一点无论生死他都越不过去。
容厌冷得微微颤抖,晚晚却没有答话。
他等了一会儿,她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也不再将情绪释放出来。
她什么也不说。
见了楚行月,回来之后,便只是这样吗?不继续吗?
容厌渐渐有些难受的昏沉。
他想过,是不是真的,他确实只是一个错误。
他松开手臂,放开她之后,压着手指的微微颤抖,便执起她的手往里间走去。
里间的暖意包裹上来,他将鹤氅脱下,苍白的面色在烛光下莹润地像是没有一丝生命力的玉质死物。
容厌微微弯起一个笑,“今晚试药吗?”
厌恶他,那就折磨他好了,他也想在那种时候,细细品味她对他的目不转睛,感受到她如今还可以带给他的滋味、留在他身上的印记,什么样的滋味他都渴求。
提到试药,晚晚猛地挣开他的手。
容厌被这力道推得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后抵上屏风,才勉强站稳。
晚晚的目光烦躁而满是寒意,她也扯出一个笑,“好啊,试。”
她没有再看他,转身走向她在里间摆放药瓶的柜子。
拉开木门,里面一字排开数个颜色不同的瓷瓶。
是之前试在容厌身上的药物,上面没有贴药物的名字,若是换别的医者过来,必然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药性的毒药。
因为这根本不是毒药。
她没有为容厌压制他体内的毒性,也没有为他解毒。
这些时日,让他服下的药,是她调整了方子之后,用来试他能承受多大的药性、承受哪些药,试他体内的毒若要一一用泄出的方法解,他能不能撑得住毒性的爆发。
她不至于为了折磨他,费心思一日又一日不重样地去配什么毒药。
晚晚打开另一层柜子,取出催动他体内她下的毒的引子,揭开木塞,嗅过确定之后,她很快转身。
容厌已经脱下了外袍,床头叠放着她搭在架子上的一条披帛。
他的发冠也已经解下,长发散开,微微卷曲着垂在身后,发尾落在腰间,半遮半掩之间,能看到他腰间细地,让原本合身的衣袍空荡起来。
容厌看到晚晚手中的药瓶,什么也没有问,便直接接过来,倒出一粒在手心中,而后送入口中服下。
晚晚今晚看也不想看他。
容厌看得出她的态度。
垂下眸,遮掩住眼底的涩意,他心口浓重的不安弥漫开来,慢慢解开剩下的衣衫,他牵着她到床边,引着她的手按在他身体上。
“玩我吗?”
晚晚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她眼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这是容厌能说出口的话?
前世,他不逼着她在床上说一百遍爱他都是好事。
比起前世直接让她在床帏之间付出代价,这一世,他的逼迫和囚禁,这一回用在她身上的算计……
晚晚抓起叠放好的披帛,和上次一样紧紧束缚住他的双手,而后取下帷幔上的丝绦细绳。
帷幔落下,将床上这一方小天地彻底围住,灯台的烛光只能隐隐透过,四下顿时暗下。
……
晚晚习惯了帷幔之中的亮度,便能够清晰地看到容厌的神态和变化。
他合着的眼眸颤着,脸颊潮红,呼吸微重,下颌仰起,露出脆弱的喉结和脖颈。
一线血迹从他口中溢出,他额上的汗水也随着一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