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想要的,从来也都得不到。
晚晚放下手。
她没再去看殿中大大小小的月亮,沐浴后,回到床上便熄灭了灯先去睡。
寒夜无声。
晚晚一觉睡醒,眼前还是漆黑一片。
和往日不同,她没有在另一个人怀中被紧紧抱着,身边没有人。
晚晚睁开眼睛,起身下床,看到守夜的宫女,出声问:“几时了?”
宫女恭敬道:“回娘娘,如今已经是四更天。”
四更天,正是人入睡最沉的时候,子时已过,再等两个时辰,便要天明了。
容厌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
晚晚想了一下,自从他囚禁她以来,除了他第二次毒发那日,每晚都会来椒房宫。
他第一次毒发是中秋那日,毒性两个月发作一次,第二次发作没有满两个月,今日距离上次也还差几日才到两个月。
他今日没来。
若是今晚毒性发作,这已经是第三次,他还没有服下缓解毒性的药。
他真的会死。
她还不想陪着他去死。
晚晚烦躁地皱紧眉,那么晚,四更天,让她去哪里找他确认他是不是毒发?
她上次警告过他了,这次必须要服药。
晚晚挥了一下衣袖,转身回到寝殿中点上灯,脸色有些沉地穿好衣服,带上金针和药瓶,便提着灯往外走。
守夜的宫女连忙又找来两个人一起跟上。
晚晚走到宫门口,值守的侍卫纷纷行礼,却不再拦着她。
深夜的寒风在宫道之间呼啸,穿过回廊与巷道,风大时,凄厉的声响如同呜咽。
晚晚收紧了身上的斗篷,凝着眉站在岔道上,往帝王居所还是前朝御书房。
她没有多想,直接往御书房走过去。
此时宫中便只有来回巡逻的侍卫,看到她,齐齐行礼,整齐的声音在深夜格外清晰。
还没到御书房,便见饶温神色慌张地迎上来。
“娘娘。”
晚晚看过去。
饶温皱紧眉,道:“娘娘,陛下在御书房,灯都已经灭了,他在里面不让人进去……”
容厌不怕黑,可他在黑暗中眼睛看不清东西,情绪也会格外容易失控。
如今他日日与她共寝,那时寝殿中是熄了灯的,他勉强适应下来。然而,夜间在别处时,他必须有光的习惯依旧没有改。
可是今日御书房的灯火灭下了他还在里面?
晚晚看了一眼天色。
若是毒发,现在勉强还来得及。
她没有多说,随着饶温一路往御书房而去。
隔扇门紧紧闭着,凛冽的寒风之中,隐隐透出些许血腥味。
晚晚抬手敲门,不轻不重的三下。
“陛下。”
她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开。
饶温紧紧盯着紧闭的门扉。
没有反应。
晚晚往旁边让了一步,侧头对饶温道:“把门撞开。”
饶温愣了愣。
晚晚重复了一遍,“把门撞开。”
饶温抿紧唇,只犹豫了不到一眨眼,便立刻听令,吩咐手下人一个个上前,直接撞门。
晚晚用力捏着袖中的药瓶,心底烦躁越来越甚。
她不是说过,毒发了要来找她吗?
这毒是下给他的,不是让她还要算着他有没有毒发来给他解药的。
不到片刻,隔扇门被从外撞开,里面的门闩断开,血腥味一下扑来。
晚晚提着灯走进去,对饶温道:“把门关上。”
饶温担忧地皱紧眉,欲言又止,却还是听令,让人将门又掩了回去,继续守在门边。
晚晚提着灯走近御书房里面。
历代的御书房其实不算很大,容厌执政之后,让人将御书房连通了旁边几处殿宇,形成了一处极大的办公处所。
御书房中寂静无声,文牒竹卷与墨香的味道混着血腥味,越发让这处殿宇显得悄然而深静。
晚晚穿过一扇屏风,手中的宫灯照亮屏风后面的空间,脚步忽然顿住。
地上尽是摔碎的碎片,奏折、密函、卷轴悉数被扫落在地。
灯光抬高,晚晚往前走了几步,书案上已经空无一物,后面的独坐上沾着血迹,点点滴滴的血迹汇聚在龙椅旁边的地面上。
晚晚提着裙摆,走上台阶,来到龙椅旁边。
灯光照出地上深深浅浅的血迹。
怎么流了那么多血?
晚晚皱了一下眉,她将宫灯放到桌面上,俯身去看书案上的深色痕迹。
也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