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意扶好阿宁,斥声问道:“怎么了?”
“表姑娘,前方有人在争执,小的担心惊了马,不好过去。”
闻言阿宁掀帘望去,见是一个布衣女子在与一个彪汉在争吵,地上还有散落的瓜果,阿宁皱眉,叫车夫等上一会。
少顷,这边声音还不停歇,阿宁喊他换另一条路回去。与甘露街不同的是,这是在北司管辖范围内,可现在要换的秋水巷却是归属于南衙。
秋水巷的人流不似甘露街那般多,马车驶在其中也算畅通。
只是阿宁在车轮的“骨碌”声中,好像听到了女孩的哭声,这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清晰地传进阿宁的耳朵里。
“救命!这里有拐子!”
阿宁心下一惊,正要掀帘一探究竟时,却见帘子从外面被紧密拉下。
“姑娘别动,属下去看看。”
是七皇子留下来的暗卫。
今日其余几人有旁的任务,只剩他守着阿宁,本想着光天化日不会有碍,没曾想竟遇到略卖的事。
阿宁在车上等着,回想起甘露街上争执的布衣女子与彪汉,北司的人一向蛮横,很少见有百姓当街起争执的,而这秋水巷一向人少,却有拐子在这里抓人...
阿宁眼神一凝,正要喊车夫快走的时候,却听车外兵器相撞,暗卫大喊:“姑娘快走!”
车夫用力挥下马鞭,拉着阿宁在并不平坦的小道上疾行了起来。车内橘意紧紧抓着阿宁的手,护着她不叫碰到车壁。
暗卫咬牙暗骂自己大意,眼前这哪里是什么小姑娘,分明就是个头不大、极擅口技的男人!
这人一对弯刀使得诡异,像是大凉的金赊刀法,步伐飘忽,直奔命门,竟能与他打的不相上下。他趁人不备扯下腰间的响箭,朝上陡然放出。
阿宁被这马车晃的头晕,靠在橘意的肩上也不言语,任由经验老道的车夫将马车驾的几近飞起。
少顷,车子骤停,周遭尽是盔甲与兵戈的摩擦与撞击声。
“车上何人?为何在巷道内疾行!”
车夫见此大喜,忙道自己是齐国公府家的。
阿宁掀开门帘,见门外是几个身着狸虎青云服的守卫,腰间齐齐挂着黑铁令牌。
是南衙的人。
阿宁言明情况,说身后有拐子,她的侍卫正在与其搏斗。闻此几位南衙卫对视一眼,派出几人前去查探,又看了阿宁马车内只有她主仆二人,“嗯”了一声。
为首那人跳下来,朝阿宁道:“我等护姑娘回国公府。”
阿宁点头,转而又像是惊慌失措一般,怯声道:“多谢大人。”
她生得娇弱,又做足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怪我家兄长说要将肉铺里顶好的羊肉留给南衙,原来是大人们克己奉公,值得这般对待。”
那南衙卫怔了一下,皱眉回道:“嗯,天色不早,还请快些动身吧。”
阿宁握紧手心里谢缨留给她的棠花簪,小声告诉橘意一会跳车的时候不要同她在一处逃。
薛敖早就与她说过,南衙新上位的副都指挥使,那位极受帝宠的五皇子,沾不得一点羊膻,便是闻到都不行,怎会任由属下在营中食用。
从一开始的布衣女子,到那个小孩,再到眼下车外的南衙卫,都是给她设的圈套,为的就是叫她一步一步跟着这帮人、毫无反抗的走!
到底是什么人,会为了抓她这般大费周章?
橘意手心里都是汗,听阿宁这般说,蓦然发觉车外已没有车夫驾马的声音,她看着阿宁,心中决意死都要护着她。
不知何时车厢内都是一股淡淡的熏木香味,这香气足以叫她二人昏昏欲睡,阿宁用簪尖刺破手心保持清醒,又摇醒橘意,冲着她摇了摇头。
橘意眼里都是泪,抱着阿宁欲要跳车,却见阿宁将她推下车,继而猛地扑向前方帘外。
车外风景陡然变换,车夫已不见踪影,驾车的是之前那位回话的男子。
阿宁手中的棠花簪狠狠扎向他的脖颈,那人也是没有料到本应昏倒的小姑娘会猛然暴起,一时之间没躲开,竟被她用簪子扎透了颈下三分处。
他捂着伤口掉下车,见阿宁白着脸驾车朝前跑,又被突然出现的其他人用浸了药的帕子捂住口鼻,软软晕倒。
见鬼,竟险些折在货猫儿的手里。
...
薛敖抱着圆圆,将人悄悄放在了春风楼门口,摸了摸她的头。
“回去之后别说遇见我,也别再自己一个人偷偷出来玩,知不知道?”
圆圆的大眼睛里还蓄着泪,她年纪小,险些被适才的拐子吓丢了魂。
她点点头,一步一回头地进了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