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泣血的厉吼声终于将缠斗的双方惊醒,谢缨的人率先反应过来,双眼发直地看着那驾七零八碎的马车,心道这下完了。
开阳策马赶来,正巧看到阿宁坠崖的全过程。
五皇子拿着玉玺和信物找到七星阁,只说让他们不遗余力地抓住叛党,可他不知道车内之人是阿宁。
他自崖边往下看去,深不见底,尖石碎岩,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
“不该是她。”开阳回头看过,又不知在对着谁喃喃,“不该是她的。”
...
薛敖行至泽州之时,顺带把被贼匪扣住的陆霁云一同捞了出来。
他也是这时才知道,谢缨的势力渗透的有多厉害。
他这几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不单是为着阿宁被谢缨逼迫,而是心口发慌,仿若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带着人不眠不休地赶了几天,大军过境之处仿若乌云压顶,他不信皇家没收到消息。
可那又如何?
他薛家满门几十子,为了大燕流血流汗,到最后只剩他一人。可他在边关打仗,老皇帝竟为了那几座矿把他的姑娘许给别人,还逼迫至此,薛敖怎能不恨。
皇家不仁,那这皇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昨日是阿宁与谢缨大婚的日子,薛敖知道阿宁定然是想尽了各种法子,却仍旧被这群混账掣肘。拿捏一个姑娘是最容易的,亲人、友情,随便抓住一个便是上了锁的金笼子。
他们怎么敢的。
薛敖恨到手脚都是热的,恨到血液里都是滚烫翻腾,想要将这天下一把火烧光,可他更恨的是他自己。
是他牵绊太多,累得阿宁等他、爱他,被逼至此。
天下人皆知他薛敖一把银鞭勇冠三军,是整个大燕的护关神,可他却护不住阿宁。
那么好的阿宁。
阿信和金绮也不如以往一般谈话,眉宇间都是焦急的愁绪。
昨日薛敖带兵抄近路赶路,却被泽州蛰伏已久的山贼堵住,他二话不说亲自动手屠了这贼窝。春雨浇灌之下并不血腥,可阿信和金绮想起那时薛敖手染鲜血的模样,忍不住惊心。
还未等说些什么,薛敖又带人马不停蹄地赶路。
直到今日收到消息,说是上京已被谢缨占领。
阿信和金绮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可置信。谢家?谢家素来忠纯,怎么会攻下皇城?
倒是薛敖,虽是面色难看,却并不惊讶。
薛敖心中冷笑,他早知会有这一天,可他却没想到谢缨会挑他和阿宁的大婚之日动手,这人真是把一切都算计的明明白白。
只是还没笑几声,却被金绮颤声打断。
“王..王爷。”金绮面色惨白,“适才联系上京中暗卫了,他们说..说...”
薛敖额角青筋直跳,心口那个大窟窿开始煽动,“说什么!”
“说阿宁昨日逃婚又被谢缨抓到,回京的路上与七星阁的人撞上,两相对峙之时,阿宁、不慎坠崖。”
金绮顿了顿,语带哽咽,“是京郊清露寺的断崖,深不见底。”
薛敖许久都没说话。
阿信“扑通”一声跪下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敖僵住,不敢有所动作。
少顷,薛敖似乎是才理解这句话,他瞳孔漆黑,眼尾发红,看了眼地上跪成一片的众人。
金绮心生不妙,刚要起身之际就见薛敖捂着心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王爷!”
第100章 挥师
雾遮云霭, 空谷鸟鸣。
无数身着暗青劲装的侍卫兜巡在清露寺附近,方圆数十里皆被封锁,连寺中滞留的百姓也不得通过。
弯刀扫向周围杂草, 先前下的雨水簌簌坠落, 砸在脚面上迸碎。
这些人面色凝重, 纷纷弯腰似乎在找着什么。前些时日上京发生宫变, 早夭的昭惠太子带人攻下皇城,在文武百官面前颁下景帝圣旨,承储君之位。
朝堂哗然, 五皇子一党率先发难,却被那昭惠太子轻易而举地镇压下来。
不是为的其他, 是那太子乃永安侯谢长敬的嫡子, 京中素有盛名的小谢侯谢慈生。
几名以辖制为意的暗卫当时就在朝堂上, 亲眼看到谢缨割了五皇子亲信,秦家大公子秦硕的尾指。
当日谢缨未脱下喜服,一身红衣衬得他凛艳生辉,可偏偏眼中的冷芒比屋外春雨还要刺骨。朝中若有历经世事的老臣, 定然会认出此刻的谢缨与那萧青敛有六分相似。
晏枭见状及时按下了手下人,他收到消息,蔺争带着大军正从西南赶来,纵使景帝给他留了人, 可面对中州谢家守备军与西南大军, 也绝无还手之力,更遑论京中内外已被禁军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