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赶到城楼下时,暮色已然降临。
“什么人!”
守门卫兵严词厉色,长矛指向马车之首。
车夫畏缩不前,连想要解释都被这阵仗吓得语不成句。里面的人叹了一声,轻轻拂开车帘,笑着看向目瞪口呆的卫兵。
“劳烦大人与你家世子说,陆家来送弩机了。”
寒福关内。
薛敖看着面前一派自然的阿宁,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无奈。
“你这是什么表情”,阿宁不满,“我大老远的给你送弩箭,费力费钱,连个笑都买不到。”
小姑娘一身青衣,衬的人愈发明媚清艳。此时鼻头微红,生动的他心里发软。
“买笑?”薛敖直起身,按住阿宁倒凉茶的手,“真是出息啊陆霁宁,连这玩意都学会了。”
说完又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那我还挺值钱,五千弩箭换个笑。”
阿宁噘嘴,拉他笑得明朗的脸颊,“我不回去。”
“...”
薛敖不语,任由阿宁柔凉的手指掐他腮帮子,“那就不回。”
阿宁眼睛一亮,跳到薛敖身上,卷翘的睫毛抖落他心上的尘埃。
髻上的草蝴蝶落在小姑娘一头乌发上,振翅欲飞。
“薛子易薛子易..”,阿宁摸他的高马尾,又凑近他俊朗澄澈的眉眼,“我不会添乱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薛子易是雪山的獒,驱狼的矛。他是辽东的曙光,是我的大将军。”
薛敖抱住阿宁,目光痴迷地盯着她红润的嘴唇,近乎虔诚地吻了上去。
“嗯,阿宁是我的性命,我的小姑娘。”
几声娇气的喘息溢出门外,又被少年凶狠地吃了下去。
一夜鱼舞。
...
三日后。
城楼上北风朔朔,流风看远处尘土喧嚣,面色一凛,与阿信低语几句后疾步跑去城内。
阿宁端着一盏核桃糕行至门前,却听屋中铁甲碰撞。几息后薛敖一身银白盔甲,提着十三猛地冲了出来。
阿宁一惊,薛敖抓住她纤细的手臂,目光沉沉,“阿宁,躲起来,布达图来了。”
流风脸色微白,沈要歧昨日带着大军前往云御关。薛敖为弩机营才在寒福关多留一日,可布达图怎会这时赶过来。
“世子,布达图并未带北蛮大军,只带了五千铁骑,但我军主力此时均已赶往云御关...”
薛敖抬手,展开凛然生威的长鞭,“布达图带人前来挑衅,云御关中无人做主,正合我意。流风,你传信给沈大哥,即刻攻打云御关,午时一到,不管战况如何,辽东大军必须撤回。”
流风恭声应是,薛敖看着面露担忧的阿宁,“放心,区区五千铁骑,奈何不得我。你躲在之前的暗道中,我不找你绝对不能出来,知道吗?”
她暗道,可是如今关内只有不到两千的弩手。
阿宁重重点头,薛敖深吸一口气,在她脸上啃了一口才阔步走向城楼。
少年身姿挺拔,肩宽背直,担起了万千黎民的希望。
阿宁走向薛敖为她注备好的暗道,里面一应事物应有尽有。她咬紧嘴角,在石门合拢的最后一刻死死扒住。
薛敖手执重弓,瞄向楼下气势汹汹的五千铁骑,被对准的人面露惊色,将布达图牢牢护在中心。
那银甲少年却冷哼一声,挑起长箭,直直射向北蛮高举的褐色军幡。
褐色应声落地,砸在布达图的马蹄之下,又被朔风卷起飞走。
身形魁梧的北蛮主并不在意,只阴冷地看向高处的薛敖,良久出声。
“薛启的崽子,好久不见。”
“布达图,瞎了一只眼的感受如何?”
见他不为所动,薛敖抽出哨子清啸出声,少顷一只雪白硕大的海东青盘旋在众人上空。
布达图脸色骤变,周围的北蛮士兵高喊保护首领。
“爷爷我今天夺回寒福关,来日必将云御、偃月收回,而你北蛮”,薛敖嘴角上扬,露出森白的牙齿,“北蛮水草繁茂,正适合我大军放马!”
布达图身后的北蛮铁骑怒火高涨,叫嚣着要去将这无法无天的少年撕成碎片。
布达图抬起右手,霎时杳然无声。
“狗崽子,你摘我一目,杀我二子,屠我北蛮苍狼无数。”
银环长刀横挑于前,刀尖划破气流发出利啸,高指薛敖的鼻尖,“薛启与我缠斗数十年,我曾想过破开他肚腹时的样子。只可惜他狡诈无常,宁愿尸骨无存,死在那黑黢黢的沟中。”
薛敖猛地握紧长鞭,虎口膨动。
薛启骁勇善战,一军主帅从不在乎何为危墙,提刀上阵时即是尸山血海中最遒劲的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