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再次让人惊诧,张府尹原是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可这能不说吗?
“殿下,如此不妥。”张府尹喊了出来,“自来没有这样查案的?”
“自来没有,如今便也不能有?”
第149章 清白
陈瑾冷笑一声问, 张府尹听得打了一个寒颤,意识到他说得太过否定,赶紧解释地道:“臣是考虑朝廷颜面。”
“颜面?朝廷的颜面?不令百姓受苦, 是朝廷有脸;不令人蒙冤受屈,是朝廷有脸;不叫天下道朝廷律法名存实亡, 是朝廷有脸。至于你所指什么对质之法有损朝廷颜面。我来是查案究底的, 不是来让你教我怎么查案。”陈瑾一直进退得宜, 虽有咄咄逼人之举,也能缓和人心。
此一番话,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
不容置喙之强势, 张府尹想到自己还拿在手里的诏书,瞬间更觉得烫手无比。
“我问你们答, 容不得你们说半个不字,听懂了吗?”陈瑾居高临下, 气势十足了。
陈待和陈德作为底下的人, 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瑾这一回出手,显得十分犀利,这里头莫不是还有别的事?
想借张府尹压人的人,心知张府尹斗不过陈瑾,这时候能如何?
确如陈瑾所言,陈瑾有问他们自答,案子现在陈瑾在审, 说与不说,由不得他们。
“说!”连张府尹都被陈瑾震住了, 更别说其他人了。面上阵阵发青的人,偏陈瑾在这个时候更是大喝一声, 让他们赶紧把话说清楚。
“说,我们说,我们家的田一共有十亩,被强买了去的占了一大半。”陈瑾这样的态度,根本不许任何人拒绝,他们能怎么办,只能老实地回答。
“田地从何而来,都是什么田?上好的水田?”陈瑾再继续问,听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陈待却越发显得老神在在。
陈德看在眼里,凑过去问:“二哥,我们胜券在握?”
陈瑾跟他们说,让他们出头,别管什么人告了他们多少状,都没关系,重点在于结局。
但被人栽得有些狠啊!
看他们府中的管家都成人证了。虽然进门到现在这两位因为陈瑾的缘故,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并不代表可以无视他们。
偏这样的情况下,陈瑾来了,什么话都不问这两位管家人证,倒是问起旁的人。
如此的陈瑾,实在叫人捉摸不透。于陈待和陈德看来,不禁想,他们是不是可以赢了?
“莫急。”陈瑾不会坑人,顺帝亦不会允许谁在这个时候把陈待他们坑了。想杀鸡儆猴不假,但对象绝不是陈待和陈德。
下方的人一五一十地答话,田是家传的,自父亲那一辈传下来,都已经是几十年的老田了。田他们一家立足的根本,要是没有这些田,他们如何能活得下去。
啧啧,听听,最末不忘哭诉一番,听起来十分委屈,亦十分痛苦。
陈瑾看在眼里,“强买强卖民田者,罔顾百姓生死,人人得以诛之。你们的父亲叫什么名字?”
陈瑾附和之后,又随口一个问题,这是要把祖宗十八代都查个清楚?
底下的人原听陈瑾一句,还以为陈瑾是要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听到一问,马上顺口答来。
与此同时,耿固取来好几本东西。张府尹一开始不明白陈瑾何意,结果一眼扫到耿固送来的账本,心下感叹,陈瑾果真谨小慎微,从细微处入手。这一问一答间,看似毫无关联,实则不然。
不过,张府尹当了那么多年的府尹,也不是白当的,难道陈瑾以为,他会猜不到陈瑾有所准备?
果不其然,陈瑾取来账本,仔细翻到账上记录说起他父亲得田的那一年,一查下来,名字倒是对得上。
“句句属实。”陈瑾查看了,信息全都对得对,显然底下的人说的都是真话。
张府尹心下得意,不由地挺直腰板,眼中更流露出了喜色。
“只是,陈年之造册,用的竟然是现下最好的纸,三十年前有现在这样细滑不染色的纸吗?”得意下的人,万万没有想到,陈瑾抚过手中的账本,一眼扫过张府尹,张府尹如被雷击,转过头,猛地抬起头,“不可能。”
这样的三个字,答的究竟是哪一个问题,怕是只有张府尹自己最清楚。
而张府尹反应过来后,额头再次落下了汗珠,浑身一颤,往前迈一步想要解释。
陈瑾扬起手,并不想让张府尹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她不想听到的话。“三十年前的纸,想是要找出来不难。张府尹还是想想如何解释,这一份户籍田地之造册,竟然用的是现在才有的纸张,再与我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