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尉打了一个冷颤,朱贲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但凡惹上他的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他以为他让朱贲进了大牢算是承朱贲一份人情了?
他该想到的是,朱央死了。
至今为止张廷尉都不清楚朱央是怎么死。
可是看朱贲和陈瑾的态度,朱央的死另有内情,朱贲手中的血,他不是看不见,他得想想,一个连亲儿子都能杀的人,有什么是他不会做的?
别说,张廷尉越想越觉得,他要是想保命,丢官都是小事!
“殿下,殿下,臣知错了。从现在开始,臣一定好好地看好大牢,绝不许闲杂人等出入。臣失职臣愿意受罚,但求殿下一定救救臣,保臣一命。”张廷尉反应过来了,赶紧向陈瑾恳求,望陈瑾一定要救救他。
陈瑾道:“指望旁人救你,不如自救。你不想让我外祖父将舅舅之死怪责于你,便要说实话。将你看到的,听到的一切据实而告。你看不到的,大牢中的人,他们都能看见。”
不错,陈瑾现在就要收集所有的供词,以应对朱贲出手。
“是是是,臣一定实话实说,实话实说。”张廷尉想到朱贲,越想越是惊心,为了小命着想,他肯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殿下,那我现在就跟你说?”张廷尉显得有些慌了,拿不准是不是要跟陈瑾交代。
“不急。我和你一样,都牵扯入其中,你我拿出的供词,都会让人质疑,既然如此,还是让有威望,足够公正公平的人前来审问此案。”陈瑾有所准备的人,不会让人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张廷尉尚未没有反应过来陈瑾话中所指,耿昌已然来了,不仅是他,还有耿固。
耿固朝陈瑾作一揖,“公主殿下,陛下有诏。从现在开始,朱郎的案子由丞相崔业主审。”
得,张廷尉算是反应过来了,敢情陈瑾是不打算自己出面,直接请顺帝出手,该由谁来主审这个案子,须得让人心服口服,更不能秋后算账,陈瑾有数。
“好。所有案发在现场的人,除了我外祖父离去,都在。”苏浅一直呆滞,似乎被这突然的事惊得不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余下的人,所有人都在此。
丞相崔业,那是天下称赞的宰相,为大齐尽心,为人公正,亦令世族信服。
由他出面主审此案,案情如何就是如何,不会给任何人作假的机会。
耿固同样也注意到苏浅,其实更想问问苏浅在这桩事里,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可惜这句话陈瑾没有问,耿固心下再疑惑,不能轻易脱口而出。
于此时,崔业这位丞相姗姗来迟。
耿固是直奔廷尉府而来,崔业处,那得有人前去传诏,崔业再赶来。
能如此迅速,可见崔业亦明了案子关系重大,一个闹不好,举朝不得安宁。
“公主殿下。”崔业其实来的路上听到了一句半句的话,心里算是有那么一点点数,正因如此,见到陈瑾和苏浅,并不诧异,该行的礼,该有的礼数,崔业周到。
年近五十的崔业,在宰相之位上一坐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来,他是兢兢业业,为了大齐呕心沥血。
因而头发已然发白,虽然目光和蔼,却也干瘦得厉害。
“丞相。”崔业有礼,一众人谁又敢无礼?
“此事关系重大,望请诸位如实而道。”崔业在听到朱央之死时,震惊之余亦是唏嘘不矣。
没想到一直呆滞的苏浅突然道:“匕首是我带给他的。”
这回别说是崔业了,就连陈瑾都傻眼了。
匕首竟然是苏浅带给朱央的吗?
可是,这是为何?
陈瑾记得方才朱央受伤,那明明是他自己刺的自己。
让苏浅带匕首给他刺自己,这是何故?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能相信朱央会让苏浅带匕首来给他,让他自己刺自己,甚至杀了自己?
陈瑾整个人都不好了,抬起头看着苏浅。
苏浅并不觉得她语出惊人,而是继续地道:“匕首是他让我带的。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我们和离,他帮我,我也要帮他一回。无论他要我帮他什么,我都要做到。”
崔业拧紧了眉头,这里面的内情只怕不少。
“长公主可知,朱郎为何请你带匕首?”崔业无法,就算知道苏浅受到极大的惊吓,但有些事就得查清楚。
苏浅现在是大齐的靖安长公主,她的作为代表了大齐。
若是这件事说不清楚,落在别人处就是顺帝容不下世族,这就出手收拾世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