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一眼扫过张廷尉,不善地道:“身为廷尉,何当为之,何当不为你竟都不知?我看你这个廷尉是当到头了。”
想到廷尉大牢发生的事,竟然在短短的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这其中若说张廷尉无半分过错,可能吗?
既是有错在先,如今竟然敢心大的将朱央的尸体,交给明显要搅事的朱贲,他是嫌大齐太安生了?
“舅舅原是戴罪之人,外祖父以为罪是真是假?舅舅身死是为何,我知,外祖父亦知。然外祖父却要将舅舅之死扣于姑姑头上,也要扣到我的身上。
“既然外祖父有疑,更要让天下人查查此案,舅舅的尸体自该当众验明。交由外祖父,舅舅的尸体自由外祖父处置。我不信外祖父。”
陈瑾不怕把事情说得更清楚,好让朱贲知道,旁人不敢疑的心,陈瑾敢疑。
朱贲想利用丧子之痛,人之常情,将所有的事情都往利于他的局面发展?绝无可能。
张廷尉傻了眼了,被陈瑾喝斥之余,他是又羞又愧,想说陈瑾未免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了吧。结果他更切身地体会到,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目中无人。
陈瑾竟然连亲亲的外祖父都不相信,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一份不信广而告之。她是疯了吗?
疯,陈瑾是断然不可能疯了。
她只是知道,若她不将话说白了,朱贲将朱央的尸体带走,朱贲明知朱央为何而死,偏要将罪名扣到苏浅头上,更要扣到陈瑾身上,明显不肯善了。
那么朱贲还会做出什么手段,谁敢保证?
陈瑾一向清楚,她的这一位外祖父,敢是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她总不能忘了朱央在临死前说过的话,朱央母亲,也就是陈瑾外祖母,顺帝姑姑的死跟朱贲有关。
朱央之所以让朱贲亲手杀了他,更多的原因正是在此。
陈瑾努力地想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想受到这样一句话的影响,但她不可能无视一个,愿意用死亡而惩罚他生身父亲之人所说的话。
“好,好啊!你是疑心我会对你舅舅的尸体动手,难道以为我就会相信你?”朱贲不想当着外人的面和陈瑾撕破脸,可惜陈瑾不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朱贲何须再隐忍,直言不讳。
张廷尉面对陈瑾一句接一句的话,心都吓得要跳出来了,结果倒好,朱贲和陈瑾都觉得不够,这就再来?
MD!他们说话就不考虑考虑旁听人的承受能力吗?
尤其他们都更担心一点,听到的太多,以后要是朱贲想杀人灭口,他们能逃得了吗?
小命是最最重要的事,闹得不好,死的还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家子!
张廷尉很想开口提醒他们一句,让他们都悠着点,千万别乱来。
可惜了,陈瑾道:“外祖父是不信大齐?”
对,陈瑾就是要把问题上纲上线,她倒要看看,朱贲的心里还有没有大齐!
“我倒是不知何时起,康乐公主能代表大齐了。”朱贲毫不留情地讥讽一句。
“我是不能代表大齐,也请外祖父千万别忘了一点。舅舅因何入狱。纵然舅舅身死,外祖父闯入大牢,想带走舅舅的尸体,难道不是目无王法,也无陛下?外祖父道不信于我,难道这大牢之内,是由我康乐主宰的?”陈瑾想反驳朱贲,还真是不费劲。
毕竟大牢这个地方,不是谁想来就能来,谁想走就能走的。
身死于牢狱又如何?莫要忘了朱央原是戴罪之身。
朱贲听着陈瑾亮出所谓的律法,皇帝来压他;他再是狂妄,也说不出王法无用,皇帝无用的话。
真要是敢说出这等狂妄之言,正合陈瑾之意,陈瑾就能以此为话由,让朱贲将来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休想叫天下人相信她,站在他这一边。
“康乐公主说过的话,万望公主自己记下,这大牢之内,非公主说了算。”朱贲知道有陈瑾在此,绝不可能带走朱央。
尸体他就算带不走,也断然不允许陈瑾在这大牢之内做主。
朱贲大步流星地离去,张廷尉就算想张口说些话,他是不是忘了陈瑾方才告诫过他什么?
国有国法,他身为廷尉,连律法都记不住,还得陈瑾提醒他,让他记得自己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事,难道就不羞愧吗?
纵然他是个没脸没皮的,他也得想想,陈瑾已然有言在先,一番告诫,他若是记不起自己是朝廷命官,陈瑾往顺帝那里告上他一状,他这个廷尉怕是要当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