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童子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今日的菜式依旧是色味俱全,她掩下眼里的情绪,扬起笑容:“童子的厨艺真是极好。”
金霞童子很受用这声夸赞,刚欲谢过,就见太乙真人从门口进来。
“师父,您今日也是来用膳吗?”
二人皆起了身迎他,太乙真人向来不拘礼,拂手让他们坐下:“你这孩子日日设宴,为师总要来捧个场。”
金霞童子闻言嘿嘿一笑,忙去给太乙布筷。
敖泠看向太乙真人,无端有些不自然。她在乾元山也有些时日了,既感恩太乙愿意收留她,又怕太乙知道她那些小心思。
“一会儿哪吒也会回来。”太乙真人浅浅尝了一口,不经意道。
敖泠的手一顿,见太乙真人的眼神扫过她手指上的针伤,下意识掩住。
“你是个好孩子,敖泠。”太乙真人风轻云淡,“我知道你在乾元山觉得拘谨,可你如今也别无他处可去,安心住下便是。”
他这一番话说得敖泠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太乙真人也是为她好,可如此一来,却更显得她冷淡又冷情。
可她也别无选择。
她必须离开。
动筷还没多久,屋内掀起一阵炽热的风,哪吒踏着风火轮,直接落在敖泠身旁。
他顺势坐在敖泠身侧的位置,本想说话,瞧见师父师弟,又抿着唇不说了。
敢情他一开始都没注意自己和金霞。
太乙真人高深莫测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空气中飘荡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淡的几不可闻,若非她太熟悉,恐怕也察觉不出来。
是龙血的气味。
她偏过头去看哪吒,哪吒也正看向她,他状似无知无觉:“过几日乞巧节,带你去陈塘关玩。”
这几日,他心里一直在惦记这件事。敖泠面上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可金霞告诉他,她白日里还是总走神。
乞巧节最是热闹,她惯爱人间烟火气,想必也喜欢。
敖泠应了,她看着哪吒那双满是她的眼睛,沉默着垂下眸子。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金霞童子是个洒脱又健谈的性子,很容易将气氛带动起来。
饭后,哪吒拉着她回屋里,她近日在试着将流刹剑与她完全融合,却总是不得要领。那柄剑更亲近哪吒,得过哪吒的灵力滋养,有时她拿着都会被炙热的灵力烫着。
哪吒去托她的手腕,一点点将灵力渡去她的手心,与她冰凉的灵力融合在一起,抚慰着流刹剑躁动的灵气。
可只要哪吒的灵力一抽离,流刹剑立马原形毕露,炽热的灵气卷上她的手腕,怎么都不肯彻底臣服。
她有些气,用定魂珠的灵力去抑制长剑:“你老实点。”
哪吒发了笑:“与武器也能说话?”
笑着笑着,他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手指覆上她的颈脖,将他送给她的项链捏在手心。
一个法诀初初成型,连着他的手指,灵力开始源源不绝从珠子里涌出来。
敖泠一愣,珠子上的灵力贴着她的身体渡去指尖,流刹剑立刻安分。
哪吒很大方:“以后这颗珠子便能汲取我的灵力,你直接用我的便好。”
“.......”
她一言难尽,满心挫败,甚至没注意自己的语气里都带了撒娇意味:“这算什么驯服。”
不听话的法器,还要别人的灵力来支持。
她不愿意,也不想哪吒这样耗费精力。
可哪吒打定了主意,看着她又娇又俏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鬓发都揉乱了些。
“就这样。”这样就更离不开他了。
瞧着小姑娘松松垮垮的发髻,他心中一动。
昨日他送了她一支白玉血髓的杏花簪,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手微微前伸,那根簪子飞入他手中,他单手将她的发髻松散开,回忆着卷碧替她簪发的样子,一点飞红暖杏入鬓发,竟有模有样的替她挽了个流云髻。
没有幻境,没有鲛人泪,原本乖戾肆意的少年竟真的温柔地执起她的发,替她梳鬓妆。
哪吒又去拿了镜子给她看:“好看吧?”
近日他常带着她去集市逛,采买了许多器皿物具,将原本空落落的山洞堆得像个小家。
他在乾元山修行七年,一身本事都是与精怪实枪实战打出来的,这里原本只是一个睡觉的居所,与总兵府里的西院没什么区别,空旷又冷清。
可是有她在,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敖泠听了他的话,少年的语气里满是得意,满是在乎,却让她心中一酸。
可她还没来得及难过,哪吒又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满是清香的油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