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哪吒,特来拜见师父,请师父施手相救。”
哪吒稳稳抱着她, 还是低下身子向太乙真人见礼, 正错过了太乙眼中露出的一丝惊异。
“进来说吧。”太乙真人只看了敖泠一眼,便知她伤得极重, 肩上与腰间的伤口自不用说,体内的灵珠都隐隐有了崩裂之意。
这可是能救哪吒的伴生灵珠,不能有什么闪失。
“你施血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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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真人沉吟,但这毕竟是对家之女,怕哪吒不愿,他又解释道:“她的内丹将碎,走火入魔, 你的血与灵气于她是上等补药, 其中又以血肉之躯的‘血’最为滋养......”
双生灵珠,自是相伴相生, 互补互利。
还没说完,却见哪吒以灵气为刃,在手臂上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温热滚烫的鲜血几乎是喷薄而出,他将手臂递至她唇边,微微掐住她的下巴给她灌了进去。
伤口太深,鲜血太多,余下的顺着他的手腕和敖泠的唇角,缓缓流下,颇是血腥。
太乙真人一时竟无语凝噎。
“你倒也不用......”整这么大的阵仗。
敖泠的脸还是极为苍白,半分不见转醒,太乙衣袖一转,轻抬拂尘,拢了一道法术罩住了她的全身。
漫漫金光没入她的心口,太乙真人略略一眼,瞧着徒弟的混天绫都给她拿去包扎止血了,一时怔住,不由一叹。
自从将此等阐教法宝传给哪吒后,他这个做师父的都没能碰过几次混天绫的边角。
哪吒此徒,说张扬也张扬,说内敛也内敛,法宝皆掩于袖下,平常鲜少示人,每每都只一句:“仙家灵物,只用以斩妖除魔,寻常时候何必拿出显摆示人呢?”
如今堂堂皇皇挂在人家的身上,料想是极在乎她了。
他端是一派仙风道骨,语气偏有些迟疑。
“你不可对她......”
话还未尽,哪吒便急不可耐问他:“师父,她何时能醒?”
太乙真人迎着哪吒焦急的目光,神色渐渐复杂:“她伤得如此重,哪里是一朝一夕能见好的。每日三时替她哺血,为师也会替她护法,何时能醒,只凭造化了。”
况且龙女眉宇间尽是挣扎之态,显然是不愿清醒的。
龙族暴虐,上古之时四海龙族易子相食,亲族相交之事,太乙真人也早有耳闻。
雌龙在族中地位低微,能平安长大的本也没有多少,就算能长大的,也免不了被磋磨得失了锐气。
海域十万里,水族势大复杂,盘根错节,归顺天庭后受昊天庇护,拥海称王,只手遮天,难怪他一直没能探查到伴生灵珠的踪迹。
也是造化弄人了,伴生灵珠偏偏投生去了东海之下。
“是弟子太过心急了。”哪吒垂眸敛目。
“此去东海,虽有师门密旨在前,但我一贯是望你妥帖行事的。可你贸然只身杀入龙宫,你父亲定心有不忿,此举鲁莽了。”太乙抿唇看他,语重心长。
谁的徒弟谁心疼,虽然哪吒是灵珠子转世,早被命定是封神之役的先行官。但昆仑玉虚宫这道的密旨下来,要哪吒去讨伐东海,这是个极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太乙是一万个不愿意。
师命难违,他只能先行唤过哪吒来商讨,几番劝君诸事需稳,却也抵不过徒弟这般桀骜不驯的性子。
他也知道,哪吒坐镇陈塘关,早对东海深恶痛绝,等了十多年要报龙族之仇,岂能罢休。想来当年师尊命他要哪吒重回陈塘关,就打定这个主意了。
哪吒一定会杀入东海,无人能拦。
如今既已到了这地步,太乙只能嘱咐道:“如今陈塘关诸事未毕,东海杀劫,昊天难免不会降下惩罚,你还是需上心些,多去其中周旋一番。”
但他也知道,哪吒哪里懂什么周旋,最后还是得他出马的。只想教他收收心,日后行事不可鲁莽。
哪吒还是垂目答应。
既然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也用阐教密术护住了龙女的心脉,太乙真人没有多留,施施然又离开了。
石洞中只剩了哪吒和昏迷的敖泠二人,一时难免有些静谧。
哪吒心中很复杂。
如敖泠所猜测,在定魂珠破碎的那一刻,哪吒确实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幻境真貌。
当年他看到的是敖泠最真实的记忆。
九龙夺权,触目惊心,囚困深渊,杀其取宝,桩桩件件是龙族密辛。
只是因为龙族秘术,在幻境消逝的那一刻,他将那些悉数忘了。
其实也没尽数忘记,后来一别五年,九湾河重逢,他在久违的龙宫幻境里再次回忆起了不少,他甚至真有几刻将自己当作敖丙,是他做下了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