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熄了手中的法决,十指复又紧握成拳。
“我宁死不与你,不与陈塘关为伍!”
“好。”哪吒的语气很平淡,甚至还如在总兵府时每日陪她嬉闹那般,不过是说出来的话很冰冷,“你想清楚,若回东海,也是一死。”
他觉得自己比敖泠清楚多了,敖广是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会放出这样的密令,就说明敖广一早就不打算认她这个女儿了。
敖泠却蓦地笑了,或许是因为他事不关己又在她看来刻意讽刺的话激怒了她,眼底闪过一丝较劲的狠意。
“李哪吒,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凭什么是她陷入被背叛的痛苦?
他也该与她一样,他囚她做质子,害她整日惶惶不安,他也该尝受一下这样的滋味。
“你晓得我东海龙族会读心术。”她缓缓开口,一字一句说得清晰,“九湾河前,祭祀台边,我听到了无数人的心声。你以为你在救陈塘关的百姓,解救他们于水火,却不知叫他们陷入痛苦的生祭一事,本就是你总兵府默许的。”
哪吒的眼神倏尔如冰。
她知道,他曾猜测是李靖,又忍不住对自己的父亲保留着最后一丝信任与尊重。
但她就是要告诉他真相,撕下这层虚伪的亲情,他们也该父子反目。
“若非他默认,陈塘关谁敢如此,分明是你的父亲李靖做的孽!你救人?你是他的儿子,你凭什么说你在救人?”
才放开她的混天绫又忍不住躁动,灿红的红绸才破势而出,又硬生生止住动静。
哪吒压抑着怒火,冷道:“不必牙尖嘴利说这些,他是他,我是我。”
“那敖广是敖广,我也是我。”敖泠反讽他,“你恨的是那些罔顾凡人性命的龙族,我没有害过人,你最开始又是如何对我的。”
这样说,也是下策。
她晓得哪吒修为高强,她想提醒他,陈塘关有无辜的人,东海也一样有。哀求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但哪吒是个聪明人,不会猜不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但哪吒真没想到,他的怒意被激起:“那我如今杀你了吗?”
敖泠深呼吸一口气,她当然晓得直到此刻哪吒还没杀她,其中究竟藏了多少心思。
“反正,我不会死。”她的声音有些破碎的颤抖,“是你在骗我。”
明明她出东海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父王当着所有哥哥的面,将定魂珠交到了她手上。
她是东海的掌上明珠。
可是,为什么飞灵笺传出去了那么久,没有人来救她。她等来的不是救援,却是一封传给李靖的密令。
她不敢往下想,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逼得她灵识巨颤。
“你走吧。”哪吒寒声如冰,最终缓缓开口。
她的颈上在发烫,抑制了她二十多个日夜的乾坤圈终于脱开了她的颈脖。
哪吒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什么波澜,又压抑着怒火,但她在意的不是这个,是从他眼中读到的心声。
她心头一颤,没再与他多说,转身离去。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东海之战,一触即发。
第19章 元宵限定甜宠番外
月圆捣碎在初春的微冷间, 才上柳梢头,便落在九湾河蜿蜒曲折里,河水中影影绰绰缀了许多绮丽的荷花灯, 和着人声鼎沸,是人间才有的脉脉柔情。
今日是元宵, 花市千灯如白昼, 哪吒立于九湾河畔, 去看那一湾灯火明亮的溪流。
有个小人儿在月影朦胧间渐渐清晰,躲在他的身后,轻手轻脚要去捂他的眼睛。
那双娇嫩如凝脂的手, 才触到他的发梢,便被他一侧身躲了过去。
哪吒长臂一揽,小人儿还来不及惊呼,就落在了他的怀间。
她的腰肢很软很细, 他的手扣在她的腰间, 心里有点酥酥麻麻的。
“哥哥,吓死我了。”小姑娘在撒娇, 依在他怀里不依不饶,要去挠他的颈脖。
又被他捉了手腕,一起塞进他怀里。
哪吒低头去看她,眼里是被九湾河染上的细碎微光:“敖宝儿真不乖,爱捉弄人。”
他嘴角噙着笑,将她冰凉的指尖都放在他的胸膛捂热了。
“我央了父王好久,才能出来的。”
哪吒去哄她:“那今日要带你玩尽兴才是。”
“嘻嘻, 那当然啦。”
他揽着她去逛花市。
敖泠从没过过人间的元宵节, 一盏盏各式各样的花灯,色泽艳丽, 映着她皎洁白皙的脸颊更加娇嫩。
她神采奕奕的模样看得哪吒心里也有些软。
“哥哥,我要那个!”
她指了指街市上正卖力吆喝着冰糖葫芦的小贩,那冰糖葫芦的麦芽糖衣焦黄光亮,里头裹着的山楂各个红润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