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又是一人在西岐的皑皑白雪中枯坐,手里握着她送他的荷包,孤寂又落寞。
她看得心里不是很舒服,好不容易一个大团圆的时刻,众人月下对坐,温馨快活,如今也叫她不是滋味了。
孙悟空咧着嘴,一句话就打破了所有的沉闷,并且这话对哪吒而言还有点煞风景。
“小太子,比我想象的还是差了点啊。”他嗤了一声,“就这样罢了?”
“......孙悟空!”哪吒咬牙切齿,深觉这孙猴子嘴欠的毛病是不是和敖泠学的。
“喊你孙爷爷何事?”
“对姐夫该尊重些!”
......
后来,五百年真的转瞬即逝。
哪吒和敖泠看着取经人揭开金字压贴,五行山轰然倒塌。
昔年的齐天大圣重出世,得名孙行者。此次西行,是真将皈依佛门,修得真圣。
敖泠替他施过净咒,将特意打点的新衣递给他,笑意明媚:“此去西行,如遇危险,便去浮花谷找我和哪吒。”
“多谢二姐。”孙悟空接过衣服,晃起展开,是一件虎皮赭黄袍,眼前一亮,“不过别小看了俺老孙,一点劫难算什么。”
敖泠听了一笑,也不置可否。路途九九八十一难,佛门与天庭皆插手其中,或许又是一场博弈。
但天庭势力早已不如往昔,此行尚安。
孙悟空向众人辞行,临到最后,却往一处山头看去。
其实,暗地里有许多人来送他此行,玉鼎真人与杨戬便在那儿。孙悟空自然察觉了,可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敖泠不由想到,当年玉鼎真人收他为徒,却没有传授正统的阐教术法,是不是早已料到今日。当年大闹天宫的那一次联手,佛门与阐教之间又究竟是何时达成一致的。
往事皆已逝,重要的是如今,他们都有了归途。
看着孙悟空渐行渐远,哪吒牵过了敖泠的手,将她揽进怀里,要带她回家。
云寰千重,纵使天地间的万物皆轮转,亦亘古不变。她看着山河景致不断变换,惊觉原来她已与哪吒一起走过这么多岁月。
哪吒将乾坤圈戴进了她的腕间,拨弄了一圈,动作却极轻柔。
当年这个金镯像是枷锁,后来却成了守护。
他唤了一声敖宝儿,唤得很是柔情,可敖泠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紧张。
她抬头去看他,却惹得他脊背紧绷起来,双瞳漆黑如玉,眼底情绪微晃。
“怎么了?”
“......我想与你,成亲。”
其实他们早已是长相厮守,可哪吒想起五百年前昊天玉帝颁下的法旨,心里已经琢磨这件事很久了。
他想与她以夫妻的身份在一起,从此生死同契,执手一生。
如今看护孙悟空的事已了,没有了碍事的猴子和小鲤鱼精在旁边,正是吉时。
敖泠怔愣了一瞬,笑了起来。
“好。”她应得很是自然。
......
浮花谷内,初日杏花繁。
嫩白如雪的枝头缀了妍丽红绸,将喜色衬得更为艳灿。春风浸满杏花香,随着窗棂送入庭院中,将燃烧的红烛托得轻微晃动。
杏花纷纷扬扬,娇蕊花瓣落在胭脂盒里,黎生轻轻吹了口气,将沾了胭脂红的花瓣吹开。
“阿绫,你今日真好看。”黎生替敖泠点上胭脂,笑盈盈将铜镜挪到她面前。
她长得很是娇弱气,眉眼缱绻又娇柔,很容易让人陷进她似秋水的眼眸里,勾人心魄。
如今红妆盛衣,添上几分明艳。
“哪吒呢?”她在这样的日子里,也开始有几分紧张,下意识去问人。
黎生在笑,笑的是她:“日日在一起,就离这么一会儿都不行啦?”
才不是呢。
敖泠今日盘了发,露出了白皙的耳廓,此刻觉得有些耳热,又不好承认。
“好啦,他在外头等着呢。”
得了黎生肯定的答复,敖泠的紧张略微缓了几分,发间的凤冠灿华生辉,是哪吒特意跑遍四洲,寻了许多灵宝来打造的。
如今冠上垂落的玉珠,随着她偏头的动作摇曳,叮铃作响,很是好听,让她想起角元殿四角缀着的彩贝。
黎生也陪在她身边,真好。
今日来参加喜宴的人不算多,但都是曾经陪着她和哪吒一路走来的人。
有意思的是,牛魔王本来也想来参宴,扬言自己妹子成婚为何不能来,哪吒黑着脸将他打了出去。
她早看不惯牛魔王那种三心二意滥情的妖,昔日是顾念着孙悟空,大闹天宫的那一日,她特地施了咒叫这群妖王上天相助孙悟空一番,可惜其中没一个能打的,如今也不晓得是真不能打还是假不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