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忽而想起结拜那日,敖泠立于水帘洞前,挥手卷起滔天巨浪,那时她的眼底也是这样如出一辙的冷彻。
眼前人与敖泠的关系定不一般,她还说她孤身一人惯了......
“你是何人,闯来有何事干?”孙悟空不耐烦地将金箍棒一扫,但语气到底比对巨灵神客气些。
哪吒面寒如冰,眼中却是明亮灼烈的火焰在窜动,他的红袍翻飞,卷起烟火肆意。
他可没半分觉得孙悟空客气,火尖枪挡开金箍棒,就着棒身的力道一划,凌厉的枪尖刺上孙悟空左肩。
孙悟空侧身躲开,目光狠辣,毫不留情地劈头一棒。
两人都是神兵利器,飞身空中,战了数回,激荡的灵力掀开,劲风刮过茂密的丛林,将花果山的飞鸟灵鹤惊得四处窜起。
“好白面小相公,天庭是没人了么!”孙悟空笑得狂妄,“连你这种奶娃娃也要上战场了?”
敢骂他是奶娃娃。
哪吒的面色沉如寒冰,这就是敖泠信中说的乖巧小猴子。
真是和她一样的“乖巧”。
他眸光阴沉,心中腾起一股怒火,下手更是凌厉无边。混天绫破空而出,飞窜如蛟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缠上金箍棒,死死绞住。
孙悟空也认真了神色,是棋逢真对手的快意与嗜杀。
“奶娃娃,小白脸,再来!”
金箍棒从混天绫中打了个转,法器纠缠在一起,丝毫没阻挡孙悟空的攻击。他幌一幌金棒,变出三根扑面向哪吒抡来。
哪吒显了三头六臂的法相,金身威目肃杀,六臂间持着武器,件件寒光,衬得他神色寒彻入骨。
三昧真火灼焰跳动,荡开一阵又一阵喷薄的激扬烈火,他怒极反笑:“小妖猴,你敢再叫一声?”
这泼皮猴子,敢如此出言不逊!
若不是看在师出阐教的份上,他一定会下死手。
孙悟空没什么不敢的,呵呵一笑:“没规矩,还不叫你爷爷一声齐天大圣!”
哪吒拎着枪直直刺去,再战在一起已是地动山摇。
孙悟空并不惧,只张扬大笑,却往后退了一步,错身绕到树上,眼中有一抹深意闪过。
此人和他那前师父倒是真像,身上的法器一个比一个多。
他平常也会与敖泠过个几招几式,她一手双刺凌厉无比,刺入空中后就再无回旋,就如此人的枪法一般,只要出招,绝不往后退一分。
“我且留你的性命,不打你。”他往树间一靠,眉眼轻狂,“回去告诉天庭,你只看我旌旗上是什么字号。拜上那玉帝,道我一声齐天大圣,便再也不须动众,我自皈依。”
一说旌旗,哪吒冷笑一声,火尖枪指上孙悟空面门,燃烧的三昧真火甚至燎上孙悟空的袖袍。
孙悟空再一次感慨这两人可真像极,这不罢休的模样也一样。
他翻身而下,眼疾手快地拔了根毫毛,化作本相,手挺着棒打向哪吒。
真身却纵身一跃,赶到哪吒脑后,着左膊上一棒打来。
混天绫死死缠住金箍棒,锁死了法器,哪吒极熟稔地转身躲过,眸间昧暗不明。
“孙悟空,你还会使阴招。”他寒声开口。
谁教会的,显而易见。
哪吒与敖泠拆过的招数不胜数,他教她如何起势出力,她教他如何出奇取胜。
若非是她一手阴狠的打法他太清楚,今日不一定能躲过孙悟空这一击。
她教了孙悟空,伤得却是他。
孙悟空笑嘻嘻看着他,似乎故意呛他:“怎么的,小相公没见过这种打法?”
哪吒紧握双拳,三昧真火带着遮天蔽日的气势,卷过一草一木,烧成枯木焦藤,却在触及冰凉的水幕时熄下。
他下意识向水帘洞看去。
孙悟空察觉了他的目光,却没直接指出来,好整以暇看着他。
“万事俱休,莫要惹事,否则花果山中生灵皆要为你陪葬。”哪吒警告他,声音冷冽。
孙悟空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大声笑了起来,满不在乎,狂傲得很。
“是你怕了天庭吧?”
哪吒神色又冷了几分:“我怕什么?”
“你若是不怕,怎出此言。”孙悟空笑完了,扯过被红绫缠上的金箍棒,漫不经心地靠回树上。“又怎会任由她待在花果山却无能为力,甚至不能明目张胆见她呢。”
空中蔓延着焦土呛人的味道,风吹起硝烟,但孙悟空那双眼睛生得明亮似金光,直能看穿人心。
“这话究竟是对我说的,还是对你自己说的?”孙悟空的声音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