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让她来?”他看着挡在他面前的敖沿,冷笑一声,“父王如今重伤昏迷不醒,你却在这同情伤害父亲的仇人?”
他一挥手,就有海将替他将敖沿拉开。
敖沿推不开桎梏,眉间焦急神色涌出:“为何非要闹到今天的地步啊!”
事到如今,九个龙子,死的死,逃的逃,东海仅剩下他们几个血亲,父王也重伤垂危。
一次又一次的手足相残,他已经受够了,难道东海就不能有一日安宁吗?冤冤相报何时了?
“将他拉下去,别在我眼前碍事。”敖泯皱紧眉头。
窝囊玩意,还当东海是昔日的富丽华宫,他还是骄纵无忧的小太子呢。
他最看不上敖沿这样的兄弟,比起敖丙还惹人厌烦。敖丙是护着敖泠,可其他方面,精于兵法,善于策略,也是个说得上话的兄弟。
哪像这个废物,整日只知道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纨绔不堪。
耳边终于少了那聒噪烦人的声音,敖泯冷冷地看着敖泠。
这个才是最棘手的。
父王日日心念着那颗定魂珠,可定魂珠除了能造出无上幻境,还能做什么?他对这种幻术嗤之以鼻,武力才是上道。
为讨父王开心,他几番替父王取珠,还遭受了父王的冷嘲热讽。
不过如今,垂老的父王总算念不着了。
被自己的贪欲害得垂死挣扎,还妄图蚕食他的灵力!
敖泯背在身后的手掐紧,微一昂首,海将便领会了他的命令,将一双冰寒的手按在敖泠肩上,替她渡去了些微灵力,让她有了半刻清醒。
“敖泠。”敖泯唇角勾起一抹冷戾的笑,“我带你去看看,整座陈塘关是如何为你和李哪吒而死的。”
她眼里的情绪浓稠得化不开,满目怨毒,怒极攻心,忍不住咳出口血来。
“你敢带着东海水淹人族关镇......往后你还能坐稳东海龙王的位置吗?”
敖泯目光一紧,眯起眼睛,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冷笑了一声,那双疏冷的眸子直直与他对视:“李哪吒半月前杀入东海,早已递了法旨给天庭,陈塘关出兵名正言顺。”
敖泯嗤笑一声:“那你可知道,他们将三哥的龙筋拿去给李靖做佩带,觊觎东海异宝之举证据确凿。我淹了陈塘关又如何,天庭能说什么?”
这事她倒是不知道,敖泠心中一紧,但仍不动声色。
“就算如此,也该是天庭出面,不该是东海私自妄为。四海皆是天庭麾下,若真敢大肆伤害人族,昊天玉帝不会放过你——”
敖泯掐上她的脖子,五指收紧,眼中杀意涌动。
“这张嘴真是说不出半句中听话。”
直将敖泠掐得面色涨红,尖锐的指甲将她的颈脖剜出血痕来,他才冷笑一声松了手:“你只需好好看着便是了。”
他早就告诫过父王,李哪吒此子不容小觑,可那老龙王不听他的。
如今作茧自缚,被李哪吒和敖泠一起害到如此地步。
倒是便宜了他。
所以为了安心坐上东海龙王的位置,李哪吒必须死。他还要让敖泠好好看着,李哪吒是怎么为她而死的。
万数海将出动,除却敖广重伤,由他暂代龙王之职以外,其他三海龙王皆是本人到场。
云层间龙身涌动,东海海水在不断澎湃翻飞,掀起一层高过一层的激浪,海浪被礁石砸出苍白的泡沫,又再次失控向岸边扑去。
最终掀起如入云端的滔天骇浪,高高掩盖住天穹,才停在空中。
......
总兵将军府厅前突然狂风大作,穿堂风如入无人之境,将台前案几上的物件全部掀飞起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此刻尤为惊人,蜡烛被大风熄灭,屋外滚滚乌云将整个天穹掩盖,犹如黑幕罩下。
那浓云中隐隐有闪电在窜动,似一条怪异又可怖的庞大黑龙,已经压至陈塘关关内。
众人止了声音,李靖被哪吒划伤了脸,气到失语,此刻也往屋外看去。
不只是总兵府内,许多陈塘关的百姓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暴雨前的空气闷到令人呼吸不畅,像有一块沉甸甸的铁压在每个人心头。
稚童缩在母亲怀里,有些瑟缩:“娘亲,我不想要下雨了。”
妇人还来不及安慰怀中的孩子,就看见空中炸开诡异的紫晕闪电,将天色压得骤亮刺目。
惊雷顿起,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闷闷砸下,不过少顷,雨势便如开闸的洪水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