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大哥!”他克制着声音低喝一句。
金吒被李靖绑住手腕,跪在地上,只是眼中还是如往常一般平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如今的境地。
殷夫人也跪在一旁,原本风韵犹存的夫人颓然下身姿,脸上遍是泪水,正苦苦哀求着李靖放开金吒。
李靖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满是精光的眼中爆发怒意:“逆子,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弑父不成?!”
哪吒寒声又重复了一遍:“放开大哥。”
“哪吒。”殷夫人向他摇了摇头,满目惶恐,“快快放下火尖枪,他是你父亲。”
不止殷夫人,木吒也已握上炽热的枪柄,三昧真火仙家亦难挡,何况是木吒。他被烫得龇牙咧嘴仍不松手:“哪、哪吒,你稍安勿躁......”
被绑住的金吒目光也向他瞥来,都是要制止他的意思。
哪吒知道,所有人都希望一家和和睦睦。
“逆子,你这个逆子!”见状,李靖有底气了些,撇下金吒走到他面前,“我早知你便是个祸害,妖胎而化杀劫降生的东西!”
“——不听劝告,一人意气用事杀入东海,如今好了,东海携四海龙王要害我陈塘关,你可满意了?!”
哪吒冷着神色,深呼吸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火尖枪,到底是松下了手。
他压抑着怒火沉声反驳。
“敖广为祸人间,本就该死。你放了大哥,不关他的事。”
李靖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不关金吒的事,还不是你造下的孽。若非你扒下敖丙龙筋,金吒怎会被你所累。”
李靖沉下口气,想到龙筋一事,气不打一出来。比起哪吒,他当然是更不愿累及金吒的。
金吒奉师命辅佐于他,只要不是木吒哪吒的事,从来不会忤逆他。
哪吒就完全不同了,学艺七年,回来是奉命镇守陈塘关的,根本不认他这个爹,行事向来我行我素,不服管教!
要不是事态紧迫,又一时找不回来这个小儿子。他怎么都不可能去拉金吒淌这趟浑水。
如今哪吒回来了......
“你回来的正好,既然是你做的,便由你去赔罪吧——不行再让他一并去。”
此言一出,金吒也皱了眉:“父亲,我们已经说好,我自愿替哪吒谢罪,此事不要再累及他。”
哪吒是闹了东海,可那是东海咎由自取。
昔日父亲不同意他出兵东海之时,哪吒带着敖泠离开总兵府,是他默许的。
即是阐教密令,他也自当相助。他与弟弟一起入局,如今怎能独善其身。那时他便决定,无论此次是否能将东海龙族剿灭,他都会把所有责任担下。
哪吒紧握双拳,将指骨掐得咯吱作响:“何必谢罪,我此刻便入海,将那窝蛇虫杀个精光。”
李靖气得眼睛都红了,已经气极了的模样。
殷夫人与他做了数十载的夫妻,自然知道李靖是个什么脾气,预感不好,想去拉他。
“夫君,哪吒年少不知事,他本也是为了陈塘关好,不要与他置气。”
李靖不耐地甩开被拉住的衣袖,三叉戟亮了出来。
“你还去斗什么?我早说陈塘关与东海一体,你非去动东海龙族。龙族是仙家,人岂能与天斗?!”
哪吒终于怒到极致,凤眸里裹挟着刺骨的寒意,眼神既尖锐又暴虐:“东海算什么仙家?上古精怪罢了,骨子里残忍又卑劣,我不光要杀他们,还要让他们魂飞魄散!”
“逆子,你反了天了!”
李靖再也忍不了,三叉戟往前一送。
却是殷夫人双手死死地拽住三叉戟柄,叫哪吒退后。
“滚开!”李靖大喝,“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哪吒猩红了一双眼,火尖枪抵着三叉戟,兵器相交迸出星点火光,直接将戟别开了,长/枪一指。
“李靖,你这个懦夫!”
......
这边陈塘关父子争执不下,另一边的敖泯正领着海将,欲上云顶。
东海如今只余了他与老七老八三个太子,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最后面是被几个海将压住的敖泠。
敖泠重伤未愈,三昧真火久燃不熄,每每被定魂珠压成星火,又复燃灼烈。
她的意识浮浮沉沉,几乎没有清醒过,被锁链捆住,挣扎不脱。
敖沿往前跨了一步,拦住敖泯,几乎是哀求:“五哥,放了小九吧......就算要水淹陈塘,也不必让她来啊,她还伤着。”
层层云雾下,敖泯阴郁的面庞更显得寒气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