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哪里不知,自家这位殿下早早约了要与未婚妻去踏春,正好约的是鹿鸣宴的时候,那一日林家大小两位大人都要去宫中,可是个最好的日子。
当下到鹿鸣宴,也就三日的光景,那些举子会试的时候就要待三日,殿试时又是一日,可不是要将人累坏?
徐公公心疼道:“我的小殿下,您可别累坏了才是,若是实在喜欢,早早禀明圣上,将日子定了,把人娶回王府来,免得您日日挂心。”
“玉儿还小呢!急些什么,您老不知道,这叫做情趣!”
敬王世子将杯子的茶水一饮而尽,要人赶紧铺纸研墨,他要写文章!
李平不像是那些考试的举子,担心自己的成绩,心态轻松极了,写起文章来,一气呵成,笔走龙蛇,一日一篇,还多得一日养养神,顺便挑一挑和黛玉见面时要穿的衣裳。
等到了出行那日,小心翼翼将自己写了的两卷文封了,拿去与黛玉看。
黛玉见他今日穿得齐整,妖妖艳艳的一件盘金绣红杉,难得见他穿红,却还带着自己送他那香囊,与这身衣裳却有些不配。
黛玉心知世子是故意趁着鹿鸣宴,父兄皆不在,才故意约了自己出来,却也还故意笑着问。
“今儿鹿鸣宴,你怎么不去?”
李平将手一摊,“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做些歌功颂德的诗词,然后比一比谁有新意罢了。”
黛玉又笑道。“圣上叫你写文那事我可是听着了,不知世子殿下文章写的如何了?”
敬王世子这事,大约是圣上在宫中难得遇到件有意思的事情,故而与好些人都讲过,不到一日就从宫中传了出来,林瑾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更是回家讲了要家中的女眷当个笑料听。
这当皇帝的也真是难办,本应该是最亲密的寄予厚望的儿子做了太子,父子之情上就免不了君臣之礼。对着其他儿子又不能太过宠爱,以免生了坏心,如今反是面对已经威胁不到皇位的亲兄弟长兄如父起来。
李平却也无所谓,他本就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能逗黛玉一乐也成,他对黛玉笑笑,指了指那边的亭子。
“昨儿写完了,今日专程带了给你瞧呢!这外面风大,咱们换个去处说话。”
黛玉点点头,两人便往亭子那边去,春日风大,徐公公叫人将各面的窗户都关上了,早知要往这边来,王府里先前就派人来打扫过,换了一次窗纱,笔墨桌案,也布置起来。
“你这倒是比那些去会试的写的还快些……不过你瞧瞧,这个字可是错了?”黛玉随意展开了一篇文,见是殿试的题目,细细读了一遍,指了上面一个字道。
“还是玉儿眼尖!”李平一看,还当真是自己少点了一个点,连忙取了笔来补上。
看罢这一篇,黛玉又开始看另一篇会试的文章,末了也点头而笑。
“真是好文章,比之那些进士也差不了,世子殿下果然有状元之才。”
李平被黛玉三两句话就夸得脸红,又见黛玉将殿试那一篇文章翻了出来,指着当中的一个文段,又对他说到。
“只是若是读书人写给圣上看,这一处恐怕还得斟酌。”
李平进前一看,也赞同道。“我才写完一看,也觉着过激了些,但这文是一气呵成,再想改,却也不知如何该。”
黛玉自是知晓此文必定是洋洋洒洒一气呵成,光是看看奇迹便可知,她笑着摇摇头。“不必改,世子与圣上是什么关系,旁人写不得,您却写得。”
“玉儿太见外了,我当不得一个‘您’字。”李平见黛玉又夸自己,不好意思的挠一挠后脑勺。
其实国子监中的博士们也说过,他的文章辛辣读来酣畅淋漓,只是却不建议旁的学子习来,毕竟他是敬王世子,而旁的学子不过是普通举子而已。
都是春日,黛玉这边眼见着春意盎然,春风温煦,还放了一会儿纸鸢。宝玉在那大观园中,春日里却是小病了一场,当下却坐在亭子里看着落花流水,默默发起了呆。
他知晓迎春要定了亲事之后,便一直郁郁寡欢,这次总算是没有像是黛玉定亲一般闹出发癫痴傻的模样。
加之贾政年前外任回京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敢造次,每日里还要被逼着读书,一来二去便着了风,倒是躺了好几日。虽说瘦了些,但是起码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碰那书本。
看了一会儿花,风一过,落红纷纷,果真是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宝玉便又开始泪眼朦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