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次。
眼前的一幕勾起了太多回忆,琴酒眉头紧缩,但他没有动手去碰沙发椅上的樱发少女,就这样安静地看着。
贝尔摩德靠在窗台上,她也不着急,反而安静地看着这幅宛如弃犬与它想要守护却死去的饲主般的场面。
贝尔摩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把你安排进这次计划里啊。”
琴酒看了她一眼,没有反驳什么。
这次行动乌丸松的计划里确实没有他,或者说,之前琴酒会在国外就是乌丸松把他调出去的。
他到这里来,是打算看看乌丸松到底想做什么。
琴酒不会阻拦乌丸松。
但至少,让他看看她计划完成的那一刻。
贝尔摩德看着琴酒,忽地,发现自己似乎看出了什么,“真稀奇,居然能看见你因为她生气到这种地步。”
“我不生气。”
贝尔摩德当即反问:“真的?”
琴酒没说话。
贝尔摩德了然:哦,那就是假的。
也是,谁会喜欢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命悬一线——不,以少女的状态来说,她已经死了。
在人类医学的角度,乌丸松已经死亡。
但贝尔摩德被说出来。
她还不想被top kill盯上。
“你喜欢她吗?琴酒。”贝尔摩德突然问道。
琴酒没回答。
贝尔摩德却有了答案,但她再抛出的这个问题,就不只是为了试探琴酒的心思了。女人问道:“那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这个问题终于让琴酒有了反应。
诚然,乌丸松对琴酒很特殊。
特殊到当初为了保琴酒,直接挑明了和Boss之间的矛盾,撕破了原本铁桶般的组织构架,造成了今天混乱不堪的局面。
她待琴酒总是充满好奇的亲昵。
偶尔还会有语出惊人的行为,在之前,就连Boss都知道了乌丸松对琴酒的特殊。
琴酒也没否认过这段暧昧的关系。
但要让他去猜乌丸松的心思——
“贝尔摩德。”
琴酒忽然开口。
青年被这段喜欢与否触动到了内心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他问着,眼睫却垂了下来。
青灰色眼瞳看向沙发椅上那个安静死去的少女,眼底压抑了数年的情绪和着死亡带来的血色,凝聚成了一句掏心的疑问:
“她是不是没有「喜欢」的概念?”
+
琴酒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乌丸松的时候。
那天刚入秋,在下雨。
细细密密的雨接连不断,几乎整个世界都被雨水惊起的雾气笼罩,视线也很模糊。哈出一口气都能很快化作白雾的冷天,就算是又东西遮风挡雨,也冷得让人发抖。
那个时候琴酒还不是琴酒。
他叫黑泽阵,没有归属。
黑泽阵就是在这样雨雾冰冷的天气里遇到的乌丸松。
地方是在一处隐蔽的仓库,这里盘踞着当地的地下集团,据后来所知,那些人的暴力倾向极高,是纯粹的黑色非法集团,拦截过组织的交易,给组织带来了不少麻烦。
是个很难攻破的麻烦势力。
当年社会经济崩溃,治安也很混乱,打点警署通过法治方法解决问题很麻烦。
乌丸松是一个人去的。
黑泽阵已经记不太清当时的具体经过了,他只记得她杀人的手法很利落,从推开仓库大门到将全副武装的暴力集团屠杀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快得连逃命的契机都找不到。
当她走向他的时候,整片区域只剩下被强行募集而来的、像黑泽阵那样比较小的孩子。
雨雾下的少女浑身沾满湿气,慢慢地走过来。她的长发披散,任由雨水浸透长发,将发尾的血迹一点点洗刷掉,少女色泽清浅的发丝上沾着许多水珠,清新得像是美好的琉璃制品。
无害、脆弱。
纤弱的脖颈上贴服着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连眼睫上都站着细密的水珠,看不见神色,只觉得很冷。
铺天盖地的杀意随着出膛的子弹穿透雨幕,乌丸松眼里没有成年人和孩子的区别,似乎在她眼里,人类都是平等的。
但到最后一个,只剩下黑泽阵的时候,那少女却出乎意料的停下来了。
她蹲下来,就蹲在他面前,长发发尾都落在了地上,沾了点污泥。他们之间距离很近,近到黑泽阵能看见那双空洞机制的瞳孔里倒映的自己。
是双漂亮的蓝眼睛。
仿若核反应堆启动后,契伦科夫辐射由内而外迸发出亮眼的辉光时一样,是那样美轮美奂到极致的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