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韫既然主动提出这个,贺令昭便应了。
沈知韫一件一件替贺令昭件衣袍穿好之后,她突然踮脚在贺令昭唇上落下一吻:“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等沈知韫重新站之后,贺令昭发现,他脖颈上多了一枚平安扣。
他记得沈知韫说过,这这是她幼年时,沈母为她求的,也是沈母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了,而现在沈知韫却将这枚给了他。
贺令昭紧紧将沈知韫揽在怀中,郑重许诺:“阿韫,我一定会安平回来见你。”
大军出发时,贺家祖孙三辈一道将贺令昭送出城门口。原本贺令昭要向父兄之前离别那样要给昭宁大长公主和王淑慧磕头,但却被昭宁大长公主拒了。
“这头先欠着,等你们兄弟俩平安回来,再来给祖母磕。”
贺令昭应了,他翻身上马,又回头深深看了沈知韫一眼,然后才打马跟着大军一道离开。
沈知韫一行人在城门口站了许久,一直到大军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才个个双目垂泪回了定北侯府。
贺令昭这一走,定北侯府比往日更冷清了。
昭宁大长公主如今身子愈发不好了,贺令昭走了没几日,她便又染了风寒,王淑慧带着程枝意与沈知韫两个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顾,一直到过了三月天暖和的时候,昭宁大长公主的身体才逐渐好转。
而三月中旬的时候,他们收到了贺令昭从北境寄来的书信。
贺令昭在信中说,他已经找到贺令宜了,但贺令宜身上有伤,大夫说暂时不能挪动,需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才行。
贺家上下收到这封信后顿时喜极而泣,昭宁大长公主的身体,也因为这个好消息而愈发好转了。
之后便是漫长的催促。
贺家众人催贺令昭带着贺令宜回京的书信寄了一封又一封,但贺令昭一直总用各种暂时无法回京的理由。昭宁大长公主生怕贺令昭私自偷偷上战场,甚至还亲自去宫里问过明宣帝。
明宣帝只能无奈说,庆国公长子呈上来为底下人奏请军功的奏折上,并没有贺令昭的名字,所以贺令昭应该真的没有上战场。
但即便如此,昭宁大长公主还是不放心,她又给贺令昭去信,让贺令昭带着贺令宜尽快回京。
贺令昭在信上答应的好好的,雪天路难走,等来年天气暖和了他就待贺令宜回京。
昭宁大长公主信以为真了,便命人再府中布置起来。可眼看着,都到第二年入夏了,贺令昭还没带贺令宜回来,昭宁大长公主又给贺令昭去了书信。
这次贺令昭给的理由是他哥的旧伤复发了,需要北境独有的兰鸢花入药放才能行,他们挥京的日子得推到秋天才行。
昭宁大长公主又信了贺令昭一回。
但到秋天的时候,贺令昭还是没将贺令宜带回来。
昭宁大长公主去信装病,让贺令昭带贺令宜回京,贺令昭说大雪封山他们走不了,他发誓,等到第二年夏初他一定回来。
昭宁大长公主最后又信了贺令昭一次。
但这次贺令昭又骗了她,因为这一年开春,北境便与羌无人又打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如有天助,把羌无人打的节节败退。以往每年,把羌无人打的退至断雁山之后,贺承安就会收兵,但这一次新主帅却并未止步于此,而是带着人一路把羌无人打回了他们的王庭。
这场仗从初春一直打到秋末,而后才传来捷报。
捷报传回上京时,昭宁打长公主看过之后,便重重拍着桌子,怒不可遏道:“二郎离家前,明明再三答应我,说他不上战场的,现在这是什么!?”
而王淑慧虽然也生气这事,但他的注意力却放在书信的末尾上——
“二郎说,我们收到捷报时,他和大郎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哼!回来的正好,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昭宁大长公主嘴上说的凶,但在两旬之后,看见平安回京的贺令昭兄弟二人时,还是在第一时间便红了眼眶,只不住念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贺令宜坐在轮椅上,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润。
贺令昭推着贺令宜,他身后背着一只枪,从前精致昳丽的眉眼,经过北境三年的历练,如今只剩下了沉稳冷肃。但在亲人面前,他粲然笑开时,仿佛又成了从前那个张扬恣意的锦衣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