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凶险万分,沈知韫不想让贺令昭去冒险,可贺令昭这个理由,让她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父亲战死在北境,他的兄长生死不明,作为贺家唯一的男丁,这一趟他不得不去。
同沈知韫说过之后,贺令昭本打算单独去见王淑慧的,但架不住沈知韫要随行,最后他们夫妻二人一同过去。
王淑慧听到贺令昭说,他要进宫向明宣帝请旨去北境时,王淑慧与昭宁大长公主的反应如出一辙,她第一反应也是不让贺令昭去。
“你爹已经不在了,娘就剩下你们兄弟两个了,你哥如今下落不明,你若去北境在有个好歹,你让娘该怎么活?”王淑慧哭的肝肠寸断。
贺令昭说,陛下已点了庆国公的长子做主帅,他此番入宫是奏请明宣帝允他与庆将军一路同行。到北境之后,他的第一要务是找他兄长,而非上站杀敌。他此去定然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将他哥带回来。
最后听说昭宁大长公主也同意了之后,王淑慧才不得不同意了。
贺令昭离开前,又看了一眼眼圈泛红的沈知韫,他轻轻捏了捏沈知韫的手骨:“等我回来。”
沈知韫点点头。
如今贺令宜生死未卜,贺令昭是贺家的独苗,明宣帝原本是不同意他去北境的,可不知道贺令昭用了什么法子,让明宣帝应允了此事。
出宫之后,贺令昭又去见了两个人,然后才回贺家同众人说了此事。
王淑慧又掩面哭了一回,然后问:“什么时候动身。”
“初二。”
如今已经是二十九了,那贺令昭只能在府里待两日了,王淑慧顿时又泪如雨下。
今年这个年,贺家过的十分冷清,外面街上鞭炮阵阵,而贺家却是一片死寂,不见半分喜庆之色。
年三十这一夜,他们阖府人红着眼眶枯坐了一夜守岁。
原本是要大年初二回娘家的,但初二是贺令昭离京的日子,所以他便初一陪着沈知韫回了趟沈家。
从前每次见到贺令昭时,都要考校贺令昭学问的沈怀章,这次却什么都没问,只抬手拍了拍沈知韫的肩膀。
沈青诵与沈青拓兄弟二人皆知贺令昭刚经历过丧父之痛,兄弟二人俩便小心翼翼的避开在贺令昭面前喊爹。
贺令昭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去玩儿吧,我去找兄长。”
等沈知韫过去找贺令昭时,只模糊听见沈青鸿道,“阿韫是我妹妹,我自会护她安好的”,原本要进去的沈知韫,因为这句话顿时又躲了起来,她一直等眼底的潮气完全褪了之后,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出事。
他们夫妻二人在沈家用过午饭后便回了定北侯府。
夜里最后一次阖府用饭时,饭桌上的气氛十分沉重,最后还是贺令昭率先打破沉默:“好了,都不要拉着脸了,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也会将我哥带回来的。”
贺令昭说的笃定,但昭宁大长公主与王淑慧都红了眼眶。
经过贺承安一事之后,昭宁大长公主的头发已白了大半,但她却强忍悲伤,第一个开口道:“好,祖母信你,去了北境,你要好好的。”
贺令昭应了,用过饭之后,昭宁大长公主与王淑慧又絮絮叨叨叮嘱了许多话之后,才放贺令昭离开。
回到院中,贺令昭与沈知韫沐浴过后,两人便躺在了床上。
分别在即,他们却谁都没说话,沈知韫靠在贺令昭的身上,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但很快,贺令昭便察觉到他的寝衣湿了。
“阿韫,别哭,我会平安回来的。”贺令昭低头,一点一点吻去沈知韫脸上的泪痕。
沈知韫紧紧抱住他:“你得说到做到。”
贺令昭嗯了声,之后两人又依偎了一会儿,贺令昭梦呓似的道:“若是我回不来,那封和离书……”
后面的话,贺令昭还没说完,唇就已经被沈知韫堵住了。
沈知韫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砸在他脸上,烫的贺令昭心里难受。贺令昭服软似的蹭了蹭沈知韫的唇,松口道:“我会平安回来的。”
之后一整晚,沈知韫都紧紧抱着贺令昭,一直到第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
一宿没睡的沈知韫与贺令昭一道起来。平常他们都是各自更衣的,但这一次,沈知韫却突然同贺令昭道:“今日我替你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