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州百姓不是他们的子民吗?怎么忍心拿他们的救命粮来威胁别人?
如果自己不答应呢,是不是就要僵持下去眼睁睁地看着灾民们饥饿而死?还是,真的无视彬州百姓生死破城而入,让本已经脆弱不堪的城池雪上加霜?
萧沫生气,他们拿自己的良心来赌百姓的生死,未曾想过如果自己动怒坚决不从遭殃的还是翘首以盼朝廷救济的灾民。
要发疯,那大家一起来发疯好了。
萧沫环视周围一圈,凝声道:“皇帝糊涂,竟然被安王派去的人说动,相信安王是无辜的。我绝不容许像安王这种东西有机会活下去,那是对那些死于他私欲贪心下百姓的亵渎,安王必须死。”他必须偿命。
“我要杀了安王。”
柳青,林少将军等都没意见,他们本身都是受过伤害冤屈的人,能活下来都是侥幸,自然也痛恨如安王这般践踏百姓生命的人。杀死安王,世间就少一个祸害,而他们大不了到时陪着萧沫一起被押解回京,反正他们的命都是捡来的。
韩重元自然是依着萧沫,她想要做什么就做。
收拾出来的破庙里,里面躺着的都是重病不治无药可医的病人,每天做的就是等死。
他们的病情即使是往日平安日子里也是难以救治,更何况如今灾后缺医少药的处境下。
幸运的是公主没有不管他们,每日有领取了任务灾民会照顾他们饮食,虽然不多。会将他们收拾干净,不会放任他们腌臜臭气熏天。
唯一例外的就是安王,除了每日喂一碗粥水,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安王每天都在苟延残喘着,他的头发已经打结,满脸胡子看不清本来面目,身体萎缩成干廋的一团,腿上的伤口发出阵阵臭味。
他腿上的伤口已经腐烂,蛆虫在里面爬来爬去,恶心得令人反胃。
任何一个认识安王的人看了,都不会认出眼前这个肮脏浊臭的男人会是曾经高贵雅致的安王殿下。
他怎么还有勇气活着呢,不该是咬舌自尽也比这样毫无尊严活着强吗?
安王也以为自己会想死,然而他到底怕了,他不甘心就这么狼狈毫无价值的去死,不甘心自己和一帮贱民死在一起。
他是高高在上的安王啊,目光所望的天下至尊的位置,是天之骄子,他怎么可以死?
而且他还有后手。
安王了解天顺帝,他软弱糊涂,偏又重感情,对他们这些皇室宗亲会毫无理由的护短,比如珉王,哪怕他在封地闹出天大的乱子,也会在愤怒的朝臣面前
硬是保下他。
只要秦管家顺利进宫求情,辩解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事,皇帝一定相信并会来救他的。
大不了被圈禁,总比死了好。
正是抱着这份生的希望,所以安王硬是撑着一口气就是不死,他还要回京,还要做他尊荣清贵的安王,他不能死!
安王嘴唇干裂得都流出血,呼吸更是粗得像风箱拉出来的,眼睛半睁半闭。
突然,他被人拖了起来,像是提着块破布,朝庙外拖去。
“嗬,你们,是什么人?要,......,要干什么?”他嘶哑着挤出声音。
头顶上有人不屑地回答:“送你去砍头。”
砍头?
安王心里升起不妙的感觉,不,他还不想死。
他的救兵呢,为什么还不到?他的三千兵马呢,都去哪里了?
“谁,是谁要杀我?”他徒劳地挥动手臂想挣脱,“我是安王,除了皇帝谁也不能杀我。放,放开我。”
透过模糊的视线,安王发现自己正被拖往一处高台,旁边还有锦衣卫押着其他人一起前往,隐约露出几张熟悉的面孔,里面就有胡知府等人。
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那情状怎么看怎么像围观法场处刑的场面。
无法言喻的恐惧从安王心里升起,他像是隔着一层雾看世界,一切变得那么不真实,恍惚起来。
“假的,一定是假的,我是安王,不会死的,不会。”安王嘴里喃喃着自己也不信的话。
‘砰’,安王像个垃圾被丢在了台上,旁边跪着的是胡知府等人,一个个面朝百姓排开。
他们的状况比安王好一点,虽然一直在干苦力,除了廋了点精神尚好。此刻见到一个类似安王的东西,除了惊讶就是唏嘘,惨,比他们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