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病倒了?”天顺帝顿时担忧急了,自发地为他解释起来,“唉,定然是他手下人办事不力,不但没有帮着解决问题,反而让灾民逃难在外,以致他们对朕心生怨尤,流造谣生事。钱相,你知道如今京城关于朕的流言了吧?”
天顺帝心里有一丝埋怨,钱如晦大权在握,处理朝政,不可能没有听到消息。却放任流言传播,连太子出一趟宫都能听到的地步,很难不怀疑是文官们乐见其成,在其中推波助澜的缘故。目的是为了削弱帝皇声威,进一步压制皇权,扩张文臣在朝堂的势力。
钱如晦老神在在地回答:“老臣忙于政事,未曾闻有何流言。怎么,陛下听到有什么流言了吗?”
他状似好奇地问。
想当初承恩公肆意妄为无视律法,钱相几次上折子要求天顺帝严惩,都被护短的皇帝拦住了。如今天顺帝名声受承恩公连累,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天顺帝讪讪,忙道:“没什么,也不太重要,钱相没听过就算了。”
钱如晦收回视线,沉着道:“彬州之事,老臣已经另派官员前去查看,有消息回报再来禀报陛下。”他说回正题。
天顺帝忙开口道:“钱相老成谋国,朕是放心的。唉,只是不知道安王弟病情怎么样了,要不然让人将他接回来好了。”
他真心实意地为体弱多病的安王担忧。
钱如晦不吭声,天顺帝最大的毛病,就是对自己信任关心的血缘亲人无理由的偏心护短,太过感情用事。
对承恩公如此,对安王也是如此,也不想着对方不管生不生病,一个渎职无能的罪名总逃不了。
天顺帝又想起一桩事,是有关太子终身大事的。
“钱相,你看太子年岁渐长,也到了大婚的年纪。依朕之见,不如让他和太子妃早日成婚,太子妃蕙质兰心,自幼受钱相教导,相信以后有太子妃在一旁规劝,太子必定有所长进。”天顺帝询问,“钱相意下如何?”
天顺帝知道自己在朝堂上势单力薄,难以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文官集团。不想将来儿子跟自己一样受制于人,所以咬牙让太子和钱相的小女儿定下婚事。只要有权倾朝野的钱相看顾,甚至愿意花心力教导一二,太子聪明的话未来未必不能掌控大局。
钱如晦沉吟了一下:“小女尚年幼,老臣舍不得她过早离家,请陛下容臣思量一二。”
“哈哈,应该的,朕等钱相的好消息。”天顺帝笑呵呵地道,“顺利的话,说不定明年就能抱到小太孙了。”
钱如晦飞快地瞟了一眼天顺帝,眼里闪过一丝微光。
他已经做到了文臣的极致,想进已经到顶,如今要做的是安全抽身退步。
或许,选择和皇家结亲,并不是一件坏事。
钱府。
一名少女临窗看着屋外盛开的栀子花,手上摊开一本书,间或低头瞧上一眼。
她气质端庄秀丽,容颜清冷,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淡疏离之色。
听到下人通报钱相来了,方不疾不徐地放下书本,站起身来迎接。
“玉质见过父亲。”钱玉质温婉低首。
钱相对自己这个最小的女儿还是相当疼爱的,让人起身,自己走到一边坐下。
钱相道:“陛下有意让你和太子殿下早日成婚,你意下如何?”
钱玉质表现得很平静,她微垂了头,脸上现出一丝羞涩,道:“玉质任凭父亲做主。”
钱相满意地颔首,闻着满屋书香,他突然问道:“你最近可曾和太子见面,相处得如何?”
钱玉质怔了怔,方回答:“太子待女儿温和有礼,温柔可亲,有君子之风。”
钱相的眉头跳了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表哥呢,我怎么恍惚听你姑母说他半年未曾归家了,你一向和你表哥亲厚,可知他去哪里,去干什么了?”
钱玉质颤了颤,略带紧张地抿了抿嘴:“表哥最爱游山玩水,不定在哪处名山大川游玩,定是安然无恙的。”
钱相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钱玉质跟在父亲身后,准备相送。
忽然,钱相停住脚步,转身摸了摸女儿的头:“玉质你一向爱读书,善于思考,这一点最像为父。今日父亲教导你一件事,如果想要抓住太子的心,要做的是在他身上下功夫,而不是去针对他身后的女人,明白吗?”
钱玉质心弦一颤,忙抬头却看钱相,以为父亲知道了什么。
钱相却只是一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