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重元阴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胡知府,你们的帐本做得很完美,可不要忘了锦衣卫是干什么的,假的设计得再完美也有破绽。这里还有彬州治下七个县县令的证词,从到他们手中的赈灾款逆推,就知道真正用于赈灾的钱粮有多少,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胡知府嘴唇颤了颤,发出难听的笑声:“可笑,韩统领意思是本官一个人就贪了四十五万两白银?”
韩重元视线扫过他们,沉沉道:“不止是你一个人,应该是彬州府衙上上下下全都沾手了。你们将朝廷的赈灾钱粮占为己有,分摊到百姓头上自然就不够了,那怎么办呢?就千方百计的把灾民驱赶出彬州,不走的话就放任不管,任凭他们冻死饿死。只要人少了,需要发下的救济物资也就少了,你们自然可以堂而皇之的中饱私囊。更贪心的是,一边贪墨手头的救灾物资,一边还向朝廷诉苦,继续要钱要粮,欲壑难填。”
“胡知府,......”韩重元言语如刀,叹道,“本统领见过的恶人无数,你当是其中翘楚,恶心得无以复加。”
胡知府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蠕动道:“你没有证据,你这是信口开河,污蔑于本官。”
韩重元眸光冷了下来,轻轻吐出几个字:“福慧粮铺。”
胡知府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
“你不但贪墨赈灾钱粮中饱私囊,更是自己私下开设粮铺,将朝廷给灾民的粮食放在店中高价卖粮,将百姓的血汗钱压榨得一干二净,......”韩重元幽幽道,“虽然你将店铺挂在你小舅子名下,又怎么逃得过锦衣卫查探,不瞒你说,你小舅子已经招认了,那批数额巨大的粮食是你给他的。”
“不,不,......”胡知府冥顽不灵地还想负隅抵抗,“那只是我小舅子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他撒谎骗你。”
“胡知府,......”韩重元声音更阴冷了,“你当本统领是什么,连真假都分不清吗?何况,清河决堤是怎么回事,胡知府还要本统领一一说下去吗?”
闻言胡知府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似的,整个人摇摇欲坠,双眼惊恐地看着韩重元,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萧沫在一旁越听越恼火,反正就是以胡知府为首的彬州官员都不干人事,明明是父母官却欺压百姓,连救灾物资都要贪,眼睁睁看着灾民们走投无路等死。
她鼓鼓嘴巴,扯了扯韩重元的衣袖:“韩统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韩重元转过头解释了一下,彬州内有一条河叫清河,百年内都平静温驯,即使遭遇暴雨洪灾也没有决堤危害周围百姓。
所以彬州城的百姓认为周围风水好,人们选择在附近定居的越来越多。然而这次洪灾中,从未决堤的清河却决堤了,河水蜂拥而下,冲垮了四周的民宅田地,酿成伤亡无数。
萧沫奇怪:“这也是意料不到的,跟胡知府有什么关系?”
韩重元眸光阴冷,启唇道:“如果不是意外,是人为呢?当晚附近有人起夜,看到了动静,清河是被人为挖开了堤坝,才酿成悲剧。”
很可悲,又很幸运,那人在水灾中还活着,又碰到了锦衣卫。
萧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口发凉:“是胡知府指使的?”
她对着胡知府怒目而视,尽管她知道人性之恶没有底线,还是为胡知府的丧尽天良震惊。
“为什么?你还是人吗?”萧沫身上隐隐冒出寒气,显然是被激怒了,“他们同样是人,你到底凭什么决定他们的生死?”
“不,不是我,......”胡知府踉跄后退,疯狂地摇头否认,“不是我指使的。”
“怎么啊,你们听到了吗,朝廷发给我们的救灾粮都被上头大人们贪了?”
“不止如此,好像在说清河决堤是有人故意破坏的,就是胡知府指使的。”
粥棚的空地上传来阵阵议论声,胡知府等人一僵,才发现萧沫并未让人清场,他们说了什么话都被灾民们听到了。
人群中不知谁爆发出了悲怆的哭泣声,抽泣着道:“我家就在清河附近,那晚河水决堤,全家死得只剩我一个人了。如果真是有人指使的,我要给家人报仇,杀了那丧尽天良的东西。”
群情激愤,他们被听到的砸碎了理智,一个个对着官员们怒目而视,恨不得扑上去啃咬他们。
就是他们,不把百姓当人肆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