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沁入骨髓的凉意,让人打了个激灵,从浑浑噩噩中惊醒过来。
萧沫如法炮制,将剩下的几桶粥水抛洒向人群,很快地面上滚满了一粒粒圆溜溜的冰珠。
这景象奇异而美妙,竟是意外的好看,人们不由纷纷停下脚步。
萧沫则心虚地看着被浪费了的粥水,那都是粮食啊,忙暗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这是什么?下雪了吗?”有人试探地伸出手。
“六月下冰雹,老天爷,你这是看到我们的冤屈了吗?”有人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萧沫星眸一扫人群,突然她拔地而起,越过众人的头顶将其中一人揪了出来。
运起轻功返回原地,将人丢给韩重元看管,又重新抓了几个同样行迹鬼祟的人。
“为什么抓我?公主就了不起,可以随便抓人吗?”其中一个男人桀骜地昂起头道。
韩重元一脚将他踹到在地,绣春刀横陈在他脖子上,阴冷地道:“刚才就是你在挑起事端,煽动百姓意图对公主不利,其罪当诛。”
萧沫立在众人面前,运起内力,声音扩散出很远。
“冷静下来了吗?你们,是想造反吗?”她清凌凌的视线扫过四周,让每个接触她目光的人们都胆怯不安地低下了头,并且心中升起了后怕。
他们刚才在干什么,竟然对皇帝心生怨愤,还想对皇家公主动手,真是失心疯了。
如果百姓日子被压迫得不堪重负,萧沫很乐意看到有识之士举起反抗的大旗,但是现在为了控制住局面,不得不先出言镇压住他们。
“看到了吗?这个人居心叵测在利用你们,还有他们,”萧沫提起刚才最先出声的男人,“我初来彬州,这人却认出我就是公主,还诱导你们将矛头指向我,分明是心存不良。”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家不要上他的当,有什么委屈可以告诉我,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远处的二楼上,王琪倚着窗口震惊骇然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即使离得远,他依然清楚地听到萧沫的话,对方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似的。
“这不可能,......”王琪惊慌失措,“王爷都说了‘神迹’是假的,没有什么神女,她是怎么办到的?”
他的眼神可怜而迷惑,显然对眼下发生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什么样的戏法会造成如此神异的景象?
场上灾民们发出嗡嗡声,不安地彼此对视着,又看看被擒住的几人,好像他们的确被人蛊惑了。
有人害怕地哭出声来:“草民们也是上当了,不要杀我们啊!”
“是啊,草民更不敢造反,公主明鉴啊!”哭泣声,哀求声纷纷响起。
见众人都恢复了理智,萧沫暗暗松了口气,忙里偷闲地跟韩重元对视了一眼,安抚地一笑。
韩重元缓缓扯唇回以一笑,只是看着那些挑拨离间的别有用心者,气势更阴冷了。
“不知者不罪,我知道你们都是无辜的,绝不追究你们的罪过。”萧沫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然后道,“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将受伤的人扶到一边,先行救治?”
救人要紧,众人立即闪开,露出被推倒在地的人们,其中有灾民,也有衙役,士兵。
萧沫指挥状况犹可的衙役将重伤者送去医馆,轻伤的先行包裹上药,等大夫到了看过再说。
不幸中之大幸,没有一人死亡,算是好消息了。
等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衙役等官差和灾民们分成两边,彼此怒目而视。
“公主!”柳青走到了萧沫身边,刚才紧张地形势把她吓坏了。
给了一个安慰的眼神,萧沫转头严肃地板起脸:“好了,现在谁来告诉我刚才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皇权之上的观念统治下,如果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就算被有心人挑拨,百姓也不会轻易敢跟官府对抗。
灾民们静默了片刻,站在最前面的李大牛怯怯地瞥了萧沫一眼:“你,你真的是公主吗?”
萧沫鼓励地朝他颔首:“我是,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李大牛却‘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草民知道犯了错误,要打要死都随意,可是能不能在我死前让我吃顿饱饭?我不想当个饿死鬼啊。”
他呜呜呜地哭了。
人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活不下去了。
大概是感同身受,不少灾民们都一起哭了。
萧沫皱眉:“你先起来,朝廷不是在此赈灾放粮吗?难道你们没有分到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