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沫屈膝蹲下,动作轻灵得如一朵轻柔的云朵,她明明是微笑着,手却无情地揪着对方的头颅,让他直面自己。
承恩公猝然撞进一双天真又残忍的瞳孔里。
“舅舅,你就承认了呗,你写给北狄将军的信本公主可都看过了,......”萧沫苦恼地皱眉,“又何必非要逼我动手呢?”
承恩公颤抖着唇,心慌不已,却犹存在一丝希望:“我可是你亲舅舅啊,你就真的不念一丝亲情吗?”就不能放自己一马。
萧沫有趣的笑了:“嘻,谁说不是呢,可谁让你犯了错呢,珉王还是本公主亲叔叔呢。”
她幽幽道:“想来当日林将军也会疑惑,为何自己一心卫国却惨遭背叛死无全尸;边关的百姓安居乐业,又何曾想到一朝家破人亡,惨遭屠戮;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们,总不会是心甘情愿受你蹂躏而死。舅舅,你是真的该死啊,......”
少女嘴上亲亲热热的喊着‘舅舅’,承恩公听来却觉得全身发寒。
不是错觉,他真的觉得冷,耳边突然传来江泰的惊呼:“承恩公,你的手,手......结冰了!”
承恩公的头被抓着不能动,下意识地转动眼珠,就见自己的左半身,从肩膀开始沿着手臂向下一层层冰霜飞快地生成覆盖,直到延伸到被刀钉死在台上的手掌,连着整把小刀都成了晶莹厚实的冰柱。
他整支左手都失去知觉了。
承恩公恐惧地睁大眼睛,颤着声道:“这还是什么,这是什么?”
“天罚,是天罚啊!”台下有听闻过珉王之死情状的宾客,激动地大叫出来。
“什么,天罚?”场下引起骚乱,许多人敬畏又忍不住想靠近看。
韩重元皱了皱眉,眼眸眯起,视线快速地扫过萧沫,见她神情无异,才放下心来。
你见过躯体的一部分从自己身上脱离是什么感觉吗?
承恩公听到一声冰块的断裂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臂齐肩而断,‘啪’地掉在地上,碎成晶莹剔透的粉末,里面还夹杂着红红粉粉的颜色。
诡异,恐怖,恶心,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疼痛传来,他惨叫一声身子向前扑倒。
萧沫适时松开提着他头的手,少了一只左臂支撑,承恩公就像是一只悲惨难看的虫子,趴在地上痛苦地蠕动嚎叫,却始终摆脱不了禁锢。
“我的手,我的手,......”他的一只手没了。
旁边的哈尔莫瞳孔一缩,看着萧沫的眼神满是惊骇忌惮,他没想到传闻真公主有天罚之能是真的,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萧沫歪头看着惨叫的承恩公,脸上神情一派无辜,软绵绵地道:“舅舅若不想如珉王叔一样都没了,就坦白交待吧,到底,你有没有勾结北狄,出卖林将军?”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了丝丝冷意。
手臂断裂的时候,他承恩公肩膀的伤处就被冰封止血了,但是他就是觉得痛,痛得想立即死去。
他恐惧得流泪不止:“不要,我说,我交待。是,当日是我暗中联络北狄,出卖了林将军,在林将军率军逃回‘天门关”时,下令关闭城门不许败军进城,以致全军覆没林将军战死。是我,都是我做的。”
全场哗然。
承恩公也不想说实话,可是他真的怕了,怕像珉王一样全身化为冰屑粉末,连块骨头也留不下,那太恐怖了。
萧沫缓缓站起,拂了拂衣袖,吩咐道:“早说不就得了,给他纸笔写下自己的罪行,签字画押。”
“是!”柳青一直默默地看着公主行事,亲眼看着承恩公如此狼狈,简直是大快人心。
只是,她犹疑地看了看对方被刀钉在台上的手,已经没了一只手,要怎么写字?
萧沫不以为意的道:“把刀拔出来,用右手写,用他自己的血写,别浪费墨水,什么时候写好什么时候算完。”
莫老四眼里闪过快意,无论怎么折磨承恩公他都不嫌多。
当下他跳到台上,用力拔出刀,不顾承恩公痛得打滚,立即让人找来纸笔逼他立即写。
承恩公少了一只手,惨叫着看着多了一个血洞的右手,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的腿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像条狼狈的老狗,忍着疼痛抖着手,将毛笔沾上自己的血,哆哆嗦嗦地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罪行。
写错字了,或者写得不好,还会被莫老四踢一脚,砸一顿,让他凄惨不已,恨不得立即死去。
徐林康等人看得戚戚然,觉得他有些惨吧,又觉得不值得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