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兰登时白了脸,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殿下恕罪。”
“无妨,是我要你讲的,起来吧。”锦杪掩嘴咳嗽两声,吩咐佩兰:“你去给我煮一碗冰糖雪梨吧。”
“是。”佩兰退下后,玄英噘嘴哼了一声,“姐姐这是在护着她。”
锦杪忍俊不禁,“她本来就没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护着她?不是说去请太医,太医呢?”
一旁的曹太医闻言,连忙上前两步行礼问安。
锦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微微颔首,“劳烦您跑一趟了。”
“殿下言重了。”
曹太医从药箱中取出脉枕交给玄英,由玄英垫到锦杪手腕下。
这时,风把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砰一声吹开,外头逐渐嘈杂的雨声一下涌了进来。
曹太医顺势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又到了容易感染风寒的时候。”
锦杪苦笑,“我这身体怕是经不住风寒的折腾。”
“殿下就不会得风寒,哪有什么经得起经不起?”玄英板着小脸接过话,旋即向曹太医微微一笑,“您可以把脉了。”
雨越下越大,就跟老天爷破了个窟窿一样。饶是孟阳再怎么努力把伞往帝王那边倾斜,还是有不少雨淋到了帝王身上。
无奈之下,孟阳劝道:“陛下,当心着凉。”
裴臻不为所动,眼睛始终看向亮着烛光的寝殿。
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曹太医从寝殿出来。他两步并作一步走到帝王跟前,正要言语,便听帝王问“如何”。
曹太医没忍住叹了口气,“殿下的身体比之前差了许多。不过问题不大,只要细心调理,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慢慢恢复。”
这样的话,裴臻在李晖那儿听过一样的。
“那就劳烦您为殿下调理身体了。”
“陛下言重了。”
曹太医离开前,也如孟阳方才那般劝道:“陛下,当心着凉。”但曹太医最后又加了一句,“若是陛下着了凉,传染给殿下可就麻烦了。”
裴臻眉心一拧,立马转身离开了琼阳宫,并吩咐孟阳准备姜汤。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空气里弥漫着湿润与阴冷。锦杪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一呼一吸间就像是被压迫着,有点喘不上气。
吃过早膳,锦杪躺回了还算温暖干燥的床上。大概是昨晚没睡好,脑袋一挨着枕头,很快便有了困意。迷迷糊糊间,锦杪感觉眼皮凉凉的,她抬手一抓,顿时就被对方反握住了。
锦杪睁眼,望着面前的漆黑一片,莞尔,“陛下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裴臻把玩着纤细的玉手,说起早朝上的一些事,“户部那边缺人,我让李晖去了户部。大臣们都说李晖是个贪官,让李晖去户部无异于是放一只老鼠进粮仓。李晖确实贪,可他确实也有本事。倘若他能为我所用,很多事将事半功倍。而且李晖是青州李家独子,虽说李家已不是青州首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尚有许多可用之处。最关键的是,殿下能回帝京,多亏了李晖。”
“确实多亏了七妹夫。”不然她就被沉塘淹死了。
裴臻盯着如玉的脸庞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了口:“李晖曾放言此生非琼阳公主不娶,不知这一路上,他对殿下可有什么不规矩之处?”
锦杪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一出,愣了几息摇摇头,“七妹夫待我很好,也很有分寸,不曾做出逾矩之事。”
裴臻绷紧的嘴角逐渐放松下来,“殿下要不要跟我讲讲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锦杪作答,裴臻直接躺在了外侧,继续把玩玉手的同时,伸直胳膊揽住了纤细的腰肢。
这架势,看来是非讲不可了。
锦杪没有提穆朝朝,直接从李晖说要送她回帝京讲起。期间裴臻偶尔会问两句,然后她接着讲。
讲了一个半时辰,才讲完。
说了太久话,锦杪口干舌燥得厉害。这时裴臻扶起她,给她喂了一碗温热的冰糖雪梨。这一碗入喉,嗓子顿时舒坦了许多。
裴臻捏着绢帕,认真擦拭锦杪嘴角残余的汤渍,“殿下可知放过一个对自己残忍的人,就是在给对方来日报复自己的机会?”
锦杪眉眼弯弯,“谁说我想要放过她了?我不提那些事,只是不想给你平添烦恼。”
她知道裴臻见过李晖,就一定会知道穆朝朝做过的那些事。方才她没有提及穆朝朝,一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二是她不想再回忆那时候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