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宁好笑地看她一眼:“租的,一天五百。”
温渝差点噎住:“这么贵?”
“算是便宜的了,现在是旅游旺季,租车的人很多,刚才过去看了,都快没几辆车了。”林净宁说,“你要付钱?”
温渝:“从你工资里扣。”
林净宁笑了。
温渝又道:“你先把车停在路边吧,吃点东西,都是贺州当地的小吃,我买了粉角,糯米饭,还有糍粑,味道都还不错。”
林净宁:“你吃吧,我不饿。”
他开着车的样子很认真,时而看她一眼,嘴上会带着笑意说:“看来以后要克制一点,不能总是让你饿肚子。”
温渝后知后觉:“开你的车吧。”
林净宁在市区里开得慢,刚好赶在上班高峰期前上了高速,走的桂林方向,开了一会儿经过匝道,进入汕昆高速。温渝已经吃饱喝足,正在连接车里的蓝牙放歌。
她问他:“有什么想听的歌吗?”
林净宁:“看你喜欢。”
温渝抬头,找好了歌,盯着他道:“我比较喜欢老歌,越老越有味道的那种,你就凑合听吧。”
林净宁弯了弯唇角。
不过须臾,车里想起了周华健的音乐,开始便是轻快的调子,还有那种周华健柔和的嗓音,把故事娓娓道来。
温渝问:“这歌叫什么知道吗?”
林净宁想都没想便道:“好像是03年的歌了,当年还买过他的很多磁带,要是记得没错,是叫爱相随吧。”
温渝:“记性挺好啊。”
林净宁开的很稳,目光望着前方,说话的时候偶尔会偏一下头,有时会笑一下,但那种笑意又很淡,总是会在她还没看清楚的时候,把笑意又收了回去。
他会说:“睡一会儿吧,到了叫你。”
温渝固执的摇头。
林净宁说:“昨晚都没怎么睡,真不困吗?”
温渝:“不困。”
车里的温度舒服的恰到好处,朝外望去,太阳已经出来了,隐约还可以听见高速路上的风声,还有周华健唱歌的时候,实在是渲染的空气里所有的温柔分子都在流淌。
温渝说:“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林净宁笑了一声:“堂堂创意写作专业的温老师,又是历史文物专业的研究生,现在要听一个门外汉讲故事吗?”
温渝:“别恭维我啊。”
林净宁笑意更深。
温渝:“怎么说你都在金融圈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多少肯定知道一些更有意思的故事吧?”
林净宁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有一个。”
温渝乖乖坐好,认真起来。
林净宁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下意识要去摸烟,忽然意识到裤兜里没有烟盒,他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像是闲谈一般随意道:“我随便一讲,你随便一听。”
他这句话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林净宁说:“好像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是改革开放飞速发展的八三年,林老爷子刚坐稳江山没几年,急切地需要更多投资,便派了一些人去其他城市谈一些合作,林淮被派去了宜城。当时宜城大学文学院的院长是李恪严,他们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那段时间没事都会聚一下,就在其中一场饭局上,认识了当年刚毕业执教的许诗雅,那一年许诗雅二十七岁。
温渝听到这,已经明白过来。
林净宁淡淡道:“只能说他们认识的不是时候。”
温渝不敢问。
林净宁说:“我记得有一年林之和大概七岁,他可能都不记得了,有一次问我为什么林淮会离婚,后来十几岁了才知道,当年他和许诗雅在一起的时候,确实离过一次婚,你要说他们有好的时候吗?好像有过。但一个人从拥有到一无所有,这种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懂了。”
温渝:“所以他又复婚了吗?”
林净宁苦笑了一声:“老爷子断了他所有的路,他别无选择,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去过宜城。”
温渝听着都有些后怕。
林净宁慢慢望向远方,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淡淡的笑意和从容:“所以温渝,你和我谈人性,林家那种地方已经烂透了知道吗?”
温渝静静看着他,这样一个曾经笑起来春风得意,但你总觉得悲伤的男人,不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他总是给她这种感觉。
她轻轻开口:“你妈妈呢?”
林净宁眼神很快温和下来:“她后来生了一场病,差点活不过四十五岁,上次在医院你见过,已经不怎么认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