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晚上,比起之前要沉默一些,
有时候会说说话,聊起她的专业,温渝则是精神加倍,林净宁一般都是认真听着,偶尔发表一点意见。
或许是白天亲热过,温渝时而会脸红。
林净宁总是能很精准地猜到她在想什么,会问她还疼吗?她的脸颊便会更加烫了,其实他当时很有耐心,温渝可以感觉到,但此刻只能无声地害羞控诉,然后没好气地来一句:“一天五十了。”
他低声笑了,照单全收。
到底是心软的女孩子,脸皮终归薄一些,林净宁转移她注意力,说起一些曾经去宜城创办致远的事情。
温渝会问:“你们林家算是比较早期的家族企业了,从你生下来好像就注定要做生意,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有想做的事情吗?”
林净宁想了很久,摇头。
温渝:“一个都没有吗?”
林净宁:“是不是很无趣?”
“那你谈成一桩生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林净宁低眉,沉吟道:“会有快感。”
温渝组织了很久的语言,慢慢开口:“一个人可以在年轻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是很珍贵的,很多人都不知道。”
林净宁问:“你怎么想?”
“我的想法太多了,总是改变。”
林净宁垂眸看她。
温渝:“你要问我喜欢做老师吗?只是觉得学校比较平静。但是当你见识过之后,我又想逃跑。你说历史文物好玩吗,挺好玩的,但有时候又会很茫然。这个社会太大了,我没有你那么游刃有余。”
林净宁:“这些都不重要。”
温渝抬眼。
林净宁说:“如果你要问我怎么看,我会和你打个比方,医学上有一个病理叫白内障,知道什么概念吗?就像是眼前蒙了一层雾,有一天雾散了,你就会把你的内心看得清清楚楚。”
温渝:“你看清楚了吗?”
林净宁笑了起来。
温渝缓缓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纹路有些杂乱,她正看得入神,听见了哐当哐当的声音,有雨水打着车窗玻璃,一声一声,很轻地敲打着,夏季的雨夜总是会很快让人平静下来。她想起了昨天在去株洲的火车上和林净宁的那场对话,忽然轻轻笑了。这个世界庞杂混乱,但人和人之间,无非就是你温暖我,我温暖你,然后相视一笑,各奔东西去往下一个地方,只有情深意重的人会再次重逢。
第30章
外面的雨下了很久, 都不见停。
隔壁座位有几个人开始吃起泡面,好像给这雨夜的车厢里加了一些乡愁的味道。周围都是一片寂静,有人小声说着话, 过了会儿听到了细密的笑意,很轻很淡,在这夜里又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贺州到站已经是清晨的四点五十六分。
温渝后半夜靠着林净宁的肩膀,听他说了一会儿话, 又醒了,总是睡不太熟, 等到列车到站, 整个人又像是充了气的皮球,鲜活饱满。
夏季天亮得早,外面小吃吆喝一堆。
温渝真的是有些饿了,昨天后来在火车上吃的也比较简单,现在看见外面这些热气腾腾的东西, 自然是脚都迈不动了。
她去买吃的,林净宁去找车。
贺州站的出口向外走一段路,就会看见一个站牌, 上面写着去黄姚古镇的路,有专线车,一天4趟,单程30元,一趟一个半小时左右, 但是最早出发也要到十点了。
温渝买了一堆小吃, 去车牌那边等林净宁。
过了好大一会儿, 还没有见他的人,她一边咬着糍粑, 一边拿出手机给林净宁打电话,还没准备拨号,他已经打了过来。
林净宁开着车,停在路边。
他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温渝。她穿着白衬衫衬得人很秀气,一张小脸怎么看都很标致,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都变得无辜起来,此刻却藏在满是烟火气的地方,手腕上挂了几个早餐袋子,嘴里还在咬着什么东西在吃,脸颊鼓鼓的。如果要说今年最美好的瞬间,林净宁大概会心无旁骛地想起这一刻。有多美好呢,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了。
林净宁微微一笑:“往左边看。”
温渝转身望了过去。
林净宁摇下车窗,正看着她。她一边惊讶一边走近,目光在这辆黑色的北京现代越野车上扫了好几圈,然后问他:“你从哪儿弄的车?”
他笑:“上来再说。”
温渝坐上副驾驶,将手里的早餐袋打开,给自己又喂了一个糍粑,含糊着又问了一遍:“你从哪儿弄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