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嘲这才抬眸,淡淡地看着她,勾起的嘴角略带笑意:“你给我钱,不就觉得是我?”
“……”
陈之夏愣了下,跟着他这话,鬼使神差地问:“所以……不是你吗?”
“当然不是。”他否认了。
果然……
没那么好心。
陈之夏心下松气,但莫名又有一丝浅浅的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又问:“那……是那天的那个同学吗,我去给他?他……是几班,叫什么?”
不知是否是因为刚才周围那叽叽喳喳的听烦了,江嘲有点烦躁:
“我忘了。”
“……?”
这是陈之夏未曾设想的答案。
“是啊,”江嘲笑了笑,下颌微抬,“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
——所以。
你那晚就那么命令人家?
又是给她收拾东西,又是给她背书包,又给她找校服的?
陈之夏还不知怎么接话,刘老师便踏着轻快的步子进来了——当然这轻快的闲适,很快在看到教室最后一排的江嘲后化为乌有。
她赶忙坐回座位,没来得及偷偷换去冯雪妍的身边。
毕竟是高三了,方方面面都关乎高考上线率,他在13班总归比不在要强,刘老师最终也没说什么,站在讲台上轻轻咳嗽一声。
迎上悠扬的上课铃,便道:
“好了同学们,上课了,今天我们复习导数。”
教室四下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
陈之夏也把收拾一大半的书本重新拿出来,打开了。
刘老师低头看了会儿教案,又略略观察了下他们,见座位基本上坐满了,心想换了批好学生就是自觉省心,满意地说:
“正好,我也不用排座位了。大家就按现在这么坐吧,后续有情况咱们再作调整。”
冯雪妍趁刘老师转过身写板书,哭丧着脸回头与陈之夏对视了一眼。
/
陈之夏心想。
也许真是周围平时对他的赞扬与呼声太多了,导致她也被这氛围冲昏了头脑,才会以为那套校服真的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是他放到她的桌上的,甚至是他替她买来的。
午休那会儿,冯雪妍和她抽空去找了趟张京宇,问清楚了,得知总跟他们打球的一起有个叫谢超的男生。
谢超的舅舅是学校的教务老师,所以江嘲才对他把“弄一套校服”这种话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应该是出于对她的愧疚,江嘲那么说后,谢超也没多犹豫,第二天就照办了,也是碰运气,没想到送去的校服尺码正正好。
当然谢超也是怕张京宇揍自个儿,毕竟他之前和江嘲那么轻薄过一个女孩子,说了什么要看别人扒她衣服这样的混蛋话,就一直憋到现在都没吱声,张京宇都不知道这回事儿。
冯雪妍一听说那晚的细节,简直气到发疯,没处撒火儿了,恨屋及乌地狠狠骂了他们那群打篮球的男生,连带着张京宇都没放过,张京宇扭头给谢超锤了一顿。
冯雪妍还让陈之夏干脆不要给校服钱了,本来就是他们欠她的,还不知道他们中还有谁跟着去参与了那场霸凌呢,晚上说不定在热烈地讨论“扒她衣服”的盛况,拿来当谈资。
江嘲之于陈之夏。
某种他带给她的那种梦幻的错觉,也一并渐渐地从她心底消失了不少。
中午吃饭时,她还清晰地看到了,他与邱安安又一齐出现在了食堂。
他身前左右的女孩子们的呼声、艳羡、倾慕也丝毫不匮乏,他依然如众星捧月,她们为他留在崇礼继续读书而感到兴奋。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他还和那个上周引起了不小风波的陈之夏都在13班,甚至坐在了她的身后,他按部就班地来上学了,他们彻底成了固定前后座的同学。一切也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新分了班,没等冯雪妍陪陈之夏去找教务老师重新申领到校服铭牌,新的就为他们发了下来。
陈之夏还是高三(13)班的陈之夏。
江嘲也还是高三(13)班的江嘲。
没有再出现错位,太阳照常升起。
只是他的旧铭牌,那天被她那么一股脑不小心带了回来,她也再不敢置于笔袋,抽屉也万万不敢放。
最后只得找了个盛满杂物的小盒子,与用到一半发现不好用了的橡皮,摔到地面出水困难的圆珠笔芯,坏掉的自动铅笔一齐装了进去,不再打开。
她的旧铭牌还在他那里,偶尔她也会想,他会把她的放在哪里呢,也许会怕身边的女孩子吃醋,某天当垃圾随手扔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