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能感受到,布料与他手指的触感拂过了她的腿面。
很痒。
且无比清晰。
她心底跟着滋生出一种特别异样的感觉,像是那天晚上做的与他接吻的梦。
他几乎没有停顿,这样隔着衣料与她的触碰,也一刹即逝。
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摸出了四个硬币,扭头一个个地送入了投币口。
硬币扑通扑通接连掉下去。
她的心跳好像也扑通扑通的。
怎么这时候……
心跳成这样?
方才在后巷那点点滴滴的恶劣近在眼前。
她眼见票都吐出来了,强压下去心口的不安分,这下没有犹豫,抬眼看向了他,用还算淡定的语气说:
“……那个,你和我不是一个方向。”
江嘲掀了掀薄白的眼皮,眉梢轻扬。
“为什么……跟着我。”
她的嗓音下沉,自心底透出浓烈的不满。
江嘲盯了她小半秒,却是了然地笑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
“连我跟你不是一个方向都知道。”
“!!!”
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
他这、他这……
难道猜到了她偷偷跟踪过他,还尝试过和他坐过同一趟地铁想和他创造偶遇了?
她的脸色没方才那么白了,现在的表情简直如走马灯变幻一般精彩无比。
江嘲没说什么,趁她伸手之前,探身把票机里的两张车票都拿走了。
完完全全拿捏了她。
书包在他手上,钱包在书包里,票也都被他拿走。现在的她简直一无所有。
时日以来,那些揣的无比谨慎的心思好似也完全被他看透,倒真真儿地像在他面前被扒的精光。
陈之夏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心想过闸机前,他应该会给她票吧,他如果非要跟她一个方向,那她就趁他上车跑下来等下一趟好了。
但他似是连她这心思都猜透。
过闸机,江嘲先把一张票塞入了检票口,一步过去前,眼疾手快地提溜着她,一撒手就给她塞过去了。
“……”
这个人!
陈之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亦步亦趋跟上他,下了楼梯,和他一齐穿过人群,去同一侧候车——虽然那本来就是她应该去的那一侧。
玻璃镜门映出他们的身影,四周这么多人来往,她意识到衣服的狼藉,方才就把他的外套重新披回身上了。
他站在一旁,微微垂着眼玩手机。
这附近不止崇礼一所中学,好似那个雨夜,不断有来自各个学校的女孩子朝他投来钦羡的目光,小心又脸红地议论着他。
都知道,他是江嘲。
当然也注意到了他身旁格格不入、似是穿着他校服外套的陈之夏,周围崇礼的学生也不少。
恐怕又听到“小偷”或是什么难听的话,陈之夏小碎步挪动,想离他远一点,装作不认识他。虽然他们的确也没有多认识。
她就进前面那扇门乘车好了。
此时,列车入站,掀起风声呼号。
车门应声而开,不等她走远,他手臂一挥,像过马路那时一样随意揽了下她。
她便被人潮和他推入了车厢。
上一站是个中转枢纽,每每到这站几乎没有座位,这次也是一样。
她和他被挤到了另一侧的车门边,他站在她的身后,一只手高高抓住了头顶的拉环儿。
四面夹击。
她便被牢牢圈在他的身前。
她不敢抬头。
这次连透过门上镜子打量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下要是被谁看到了,真的没什么都有什么了。
她心底企盼可以快快到站,下车了她宁愿出去打个车逃之夭夭,只要他把书包还给她。
地铁平稳运行,经过一个个站点,乘客上上下下,他们挨得太近了,他拉着拉环儿,另一条手臂撑在她旁边的座位扶手。
好像随时可以来牵她的手。
但也许是这样的背对给了她勇气。
到了个站点,四面有人下去,又有人上来,一时也没那么拥挤了,陈之夏便趁再次开车的骚乱,静静地同他开了口:
“……江嘲。”
她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叫出他的名字,虽然在心底已经排练过无数次。
不想给他一种自己好像蓄谋已久的感觉,嗓音有些生硬。
“……我自己可以回家的,”她提了提气,也不知他本意是否是真的要送送她,他着实不像那么善良的人,“那个,我不用你……”
忽然。
列车很剧烈地抖动几下。
头顶的灯光开始不断地闪烁,紧接着,整个车厢都轰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