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江嘲困顿地沉吟着,“在这里跟你说太久我嘴巴会冻僵。”
她正了正色,不忘对他强调,“我还有事儿的哦,没看到吗,我带了行李箱,我没那么多时间。”
“不用强调你有多嫌我烦。”他依然吊儿郎当,看着她笑。
“你也知道我嫌你烦啊,”她故意拉长了尾音,“本来昨天发生那么大事,我都要吓死了,你还非要聊那么多工作……你觉得,那会儿我还有精力思考清楚你说的那些事吗?”
想起他故意对Ronaldo说的那些,她又羞耻于自己居然还这么吃他这一套,静静地道:“你总要给我个,考虑的时间吧?不要什么都替我做决定……”
江嘲好像被她逗笑了,“但你的嘴巴倒是挺有精力的。”
“?”
“昨天还能盼着我去死。”
看吧!
她就知道他今天的这脾气是哪儿来的!
“——你要是想,”江嘲淡淡地瞥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当然也可以不聊工作的。”
陈之夏看着他。
江嘲也并不认为她情愿,他只是微微地勾了下嘴角,对她轻笑道,“但是你想吗?”
她连听他说完那句话都不想。
现在又怎么会。
她连想他或许都不愿意。
也许彼此默认了这一点的同时,已经各自揣上了心思,连下意识前后脚踏入了电梯都没察觉。
陈之夏反应过来时,一抬头,看到头顶的数字开始往上跳。
她不禁又想到了昨日自己脱口而出的那番话,想到了在那座摇晃的轿厢里拥住了她的他。
慢慢地,便也不敢再多想。
许久的寂静。
这里算是靠近北京中环很数一数二的住宅区,小区门禁森严,处处都是精致的现代化风格,一梯一户完全互相独立,有着极为强烈的边界感,互不打扰。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早了,感受不到这栋楼里有什么人气儿,清清冷冷,空空荡荡的。
身后也没了动静许久。
江嘲单手抄在口袋,臂弯上还搭着昨日那件披在她肩膀的羊绒大衣,他脊背下沉,靠在银灰色的金属墙上,整个人也如此的清冷、空荡,闭着眼,仿佛了无生气。
与她刻意地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陈之夏昨天的晚些时候就接到了警察那边的消息。
对面给她的感觉很像是她大学那次去派出所遇到的那位温柔的女警姐姐,真诚地告诉她,他们接警后已经在走流程了,只不过现在还没宋冬冬的消息和行踪,要她最近多加注意。
她也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她家楼下一整个晚上。
他在担心她。
永远表现得这么坦荡。
陈之夏的目光一晃,快要顺着镜门的反射瞧见他,她又回避开,只是抬头,看着无聊的数字迭次变化。
她好像也很清楚,与他上来,不仅仅是想要谈那个所谓的工作室;坐上他的车,跟着他来,好像是在可笑地怕他疲劳驾驶。
真挺可笑。
许是有了心理阴影,电梯“叮——”的一到,她抬起了脚步就想出去。她想反悔了。
下楼梯也好。她是真的后悔了。
金属门紧闭,明晃晃地映出了她略带仓皇的神情。
就与她昨日险些听完他那句话时一般的失措。
好半天没反应。
不会……
又坏了吧。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才从记忆中冒了出来,她的身后,同时有一道沉稳的气息靠近过来。
江嘲懒懒地抬起手臂,越过了她,随意在密码锁上按下几个数字。
陈之夏看得清楚。
是他们的生日。
001122。
门很快开了,莫名的安稳。
还是独梯门啊。
好像真的不打算说太多要惹她厌烦了,门开后,他什么也没说,从她身旁一步迈了出去。
她也赌气,在他身后没动作,索性想转身再下去。
手腕儿又被他牢牢地给攥住了。
近乎是被他强硬地给拖了出来。
陈之夏被他拽着也大步向前,一回头,那电梯已经依着下行箭头,一层一层地掉了下去。
她也全然没了回头路。
每层电梯都设有独立密码,意味着这一整层都是他的家。
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外,还是这个漫无边际的冬天,雪雾飘渺,高架桥在眼前曲折盘旋,能瞧见哪一处若隐若现的地标。
窗前丢着一棵圣诞树,多少花了点儿心思布置,树梢上挂着小恐龙、小兵人、奥特曼、玩具小汽车这样小男孩儿喜欢的玩具,包装纸各异的礼物盒也丢在一旁,几乎都是没有拆掉的,与看起来完全崭新的彩色灯泡一齐堆在角落里吃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