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答应你的,我都可以对你说到做到。”
陈之夏都不确定自己听进去了多少,她不禁轻笑:“你对我说到做到?你谁也不信,你现在多疑到连自己的人都怀疑,但是从最开始就很相信,我可以做好这个工作室?”
“你总不会认为自己不行?”江嘲挑了下眉,笑了,“你是这样的人吗。”
问题不在这里。
她的心思也不在这里。
陈之夏全然没了耐心,闭了闭眼,自顾自地说:“你这么相信我,或者说,这么想让我相信你……
“可是你怎么从来不信,你自己可能会在哪一刻因为想要报复谁、不放过谁从电梯里摔下去,或者被车撞了死掉,是不是?”
“……”
“还是你认为你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和我解释了这么多,我就要好不怀疑地信任你?我就要对你有所感动?”她说得急了,都有些难以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也终于知道。
原来,她是在害怕。
回想起今天被人跟踪时害怕,得知了有人可能在她并不知情的时候蹲伏在她家附近而感到害怕,在高速下坠的电梯轿厢中,在他安稳的怀抱里,听闻到他口中这些年的一切一切。
也让她连连地后怕。
整栋大楼毫无预兆地停了电,电梯突然坠落了整整三层,即便事后检查过了就只是停电而已,还未调查出有什么异常。
可直到现在冷静下来,她都无法想象,如果真的从百米高空掉下去,如果真的有人伺机报复……
如果她没等他提前离开了,如果那个电梯被设定好了在他进去的一瞬间,飞速地下落,结果会是什么。
她不确定是否还喜欢他,也回答不了他这么多问题。
但她很清楚,她很害怕。
比那一刻无比惧高,还选择紧紧地抱住她的他,都要害怕。
拿这个一个对他来说或许根本不起眼的项目去赌小半个FEVA对他的忠心,赌她会不会因此憎恨他、厌恶他,赌宋冬冬这么多年来会不会被他彻底激怒,从而赌上他自己的命——
他才是那个最大的赌徒。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如此漫不经心的一个人,连看着她的眼神儿,都变得这么这么坚定了。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害怕。
她在担心他。
“……江嘲,我不是疯子,”陈之夏深深地平复呼吸,克制着自己,看着他,“我不会陪你一起去死。”
哐当——
哐——当——
连续两声巨大的动静,走廊后方不远,玻璃推拉突然又传来了尖叫。
风在暴烈的呼号,伴随着谁急匆匆的凌乱脚步。
“陈之夏!”
“……陈之夏!!”
有人大声地开始呼喊她的名字。
是程树洋。
值班民警严肃地提醒他小点儿声音,他却全然不管不顾,大步地就朝着她奔了过来。
和邱安安在车上,程树洋收到了蒋飞扬的微信。
据说是FEVA下午出了事儿,像是电梯事故,整栋大楼周围都拉上了警戒线,警察都过去了。
蒋飞扬气归气他,到底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他。
那时经过FEVA,邱安安问他要不要下去看一看,他就如同这么多日的逃避一样,还是拒绝了。他怕看到自己不想看的,他怕那个“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之后的结果会来得太快。
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他看到消息时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断怨恨自己怎么就没回头找她。
江嘲下午急匆匆打给他,他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冲昏了头脑,都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甚至他还在自以为是地“做个好人”送另一个女人来警察局。
邱安安说得也没错——
他太温吞。
好得不彻底,坏得也这么胆怯。
江嘲还没从她刚才的话中反应过来,看清了那道身影的主人,他伸出手,凭借意识,想要去牵住她。
却只有她衣摆的触感,空空地掠过他的指尖儿。
“……”
陈之夏感觉自己整个人犹如在那狭窄昏暗的高空中摇摆了一下,肩膀便被人死死地掐住了。
程树洋完全无法压制自己的急躁,气都顾不上喘:“……没事吧,没事吧,啊?你们大楼的电梯是怎么了……我听说,突然坠楼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
程树洋的视线开始疯狂在她身上睃巡,仔细检查着她白皙的脸颊,颈侧的皮肤,她任何一根儿的头发丝儿,浑身上下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