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夏不想再过多回忆昨夜某一刻他们的失控,赶紧打断:“……你停!不要说这些了。”
他的笑声更是清朗。
下意识地想转移注意力,她滞了会儿视线,稍稍扶了下他的领带夹,不再看他:“……别说这些了行吗,真的太久太久了江嘲,刚才的那些话你也没必要跟我说的。”
“你不想知道?”
“……对,”她闭眼,“我就问问。”
“那你呢,”江嘲也厌倦了她总说这样的话,“你和别人在一起,和程树洋,真的会开心吗。”
“——会啊。”
她不知道他在质疑什么,很快地回答。
虽然知道答案,他还是微微拧了眉。
她还笑着补充:“特别。”
“……”
他更说不出话。
“所以,如果你总不肯放过我,想要来介入我们,或是你还忘不了我……还喜欢我,因为我那么久都不找女朋友,”她也落寞了会儿,叹气,“我会很不快乐的,江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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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嘲对她人生轨迹的了解,也仅限于网络作为载体的社交平台。他没太多朋友,学生时代与同年级的同学也并不亲近,很难从谁的只言片语打听到她的消息。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互联网,他或许,永远不会再知道她生活在何地,在做些什么。
不会知道她是否快乐。
那几年,总怕她想起他就难过,怕她还对他这个混蛋念念不忘,怕她迟迟无法开始新的恋情与生活——好在偶尔有幸一睹的都是她的笑容。就好像从来不曾被他、被任何伤害过。
也想过不要再来打扰她,可当她真的看似忘记了他,她的笑容,她所有的心情、情绪,甚至哪怕是片刻的憎恨与厌恶,都开始变得与他毫无关系,他又会特别特别的不甘。
原来这些年来,让他无比害怕的还有——
那个无意贴出了她照片的校友网账号可能会被注销。
或是他们分手之后唯一的那张与她有关的照片,会被账号的主人删了干净。
他留下过很多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
唯独那一张,连下载保存都不敢。
那位谷先生居住在“半山”。
陈之夏还以为是香港那个知名的富人区,坊间传闻谷先生在她的导师村木绘里去世后,变卖掉了她在日本的老宅与多处不动产,还吃着巨额版权费用,想来应是逍遥自在。
没想到,此“半山”就是名副其实的荒山半腰处。难以想象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居然还有这般幽静的地方。
得知了要去爬山,陈之夏毅然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加平底鞋。
江嘲无动于衷,等他们到了山下,他才拍了拍她的脑袋,已是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有缆车上山。”
“……你来过?”陈之夏很惊奇。
江嘲解释说:“很久之前,哦大概是我们分手之后《Cecilia》要发行外语版,我请谷先生做翻译顾问——整块儿的翻译我本来是想给你做的。前年我决定要做《迷宫》的时候,来香港拜访过他。”
见她脸上略有一丝茫然,他顿了一下,淡淡道:“他是《迷宫》的首个译者。”
“首个?”
陈之夏又颇感吃惊。
她大学期间做过一些英文翻译稿的兼职,她从小在学习语言方面略有特长。本科去日本留学,日语对她来说没太大难度,全靠自学,研究生又去哥德堡读,学了两年的瑞典语,交流也还算流畅。
在日期间,她的文学导师村木绘里的前任丈夫——谷先生,的确有翻译家名号在外,他的学术论文某次还作为过她毕设的参考文献。可她却从来没听说他翻译过《迷宫》,还是首任译者。
陈之夏惊奇的好像不仅仅是这个了——而是他说,他居然早在前年就对《迷宫》有兴趣了。
她进入“灵动制作”接手这项目才是在去年夏天。
江嘲笑了一笑,没说什么,自顾自为她解释:“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初稿毙在了原作者那里,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正式发行过。但是是存在的。”
陈之夏问:“是因为他们离婚了么?”她又补充:“哦,村木是我导师,我知道一些。”
“是你导师啊,难怪。”
“……嗯?”
“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坚持这项目,”他看了她一眼,不客气地冷笑,“你们‘灵动制作’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居然真的敢留下你,要不是他们买断了《迷宫》,或许,我们也可以更早见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