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手机拍了会儿小视频, 听到门响也没抬头:“你回来没在楼下发现什么异样吧?”
程树洋一路上确有顾虑, 他知道留下她并非长久之计, 但也没说什么,把东西放到了茶几上。
邱安安忍不住“哇”了声:“好厉害哦!你排了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排到了!”她又落寞下来, 咂着嘴,“平时宋辞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我去买的……我最喜欢草莓味的奶油号角了,他家总需要排很久。”
程树洋没说什么,他作息一向规律,今天出门太早都没来得及吃早饭,用微波炉热了牛奶冲入麦片。
关闭冰箱门之前,家中仅剩的两听罐装椰汁空空如也。
陈之夏平时很喜欢喝,常备家中。
一罐好像是她昨天早晨酒醒后兑着蜂蜜冲了。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醒酒方法,百度搜索后说是对酒后恢复精力有效,还能保护胃黏膜。
另一罐……
回过头,易拉罐东倒西歪在桌面。空在了邱安安面前。
“对啦,”邱安安品尝着香甜的奶油号角,别提有多满足,“听别人说你要和陈之夏结婚看了我特别的吃惊,我想到之前刷你朋友圈,也只知道你订婚,都没看到照片啊什么的。”
她环顾一圈周围,“你们拍结婚照了嘛。”
程树洋抿唇,摇了下头:“没有。”
“为什么。”
“她不是很喜欢拍照。”他苦笑。
“不喜欢拍照?”
除了在婚礼选址、场地布置上总有意见不一,林婉对他们迟迟拖着不拍婚纱照这事儿也颇有意见——程树洋每每只能解释,是她的工作太忙,他也经常跑户外,二人很难腾出整片空闲时间。
只有他知道,她非常厌恶拍照、镜头这类东西。很多年前就是这样了。
对于他来说,“宋辞”或许陌生。
“宋冬冬”这个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
邱安安都不知他这是在搪塞或是什么了,叹了口气:“如果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了……”
“也没什么,”程树洋到底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轻笑着,“她不喜欢的话我们就不拍了。”
过了会儿,他还是决定与她实话实说:“邱安安,你只能暂时住在我家里,一天或者两天都没问题,陈之夏这几天出差不在,我不确定她什么时候回来——”
“她不接你电话啊,”邱安安早发现他心不在焉的,调侃道,“还是,连微信消息都不回了?”
“邱安安。”程树洋略带烦躁地打断。
“——不至于吧,你也太没安全感了,这样你们要怎么结婚啊?”她开着玩笑,“你放心,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大不了我避避风头飞外地一趟?或者,没准儿宋辞过两天心情就好了……哦对了,我今天就看到江嘲在香港还是澳门来着。”
“江嘲也在香港?”程树洋皱了下眉,听到自己重复了句。
邱安安以为是他发觉了她在自嘲,窘迫地嗫嚅着:“……什么叫‘也’?啊我只是猜猜的,我今天刷到了FEVA的新闻来着,他们好像有个新项目叫什么《迷宫》……在和澳门的什么合作公司谈,呃,其实我也不怎么了解。”
程树洋怎么就没想到,她怎么会那么“临时”要去香港出差——
江嘲现在是她甲方,如果他们之间有共同的工作安排,临时更改行程,或是共同出个差,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吗?
那天晚上,连她的同事也说,她和江嘲,与他和她之间很不一样。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他到底是哪里与江嘲不一样了?
——从那晚到现在,所有的负面情绪与想法,伴随着他也知道不该有的猜忌,全部被推到了他的面前。
原来从听到那句话的一刻起,他就在不断地质问他自己了。
原来从她的妈妈说出“我不同意你们结婚”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在刺痛着他。
叮铃铃——
手机适时地在此时响起。
程树洋还以为是她回了电话,没想到,又是那个归属地“苏州”的号码。
是她的妈妈。
“……”他正眉心微蹙之间,门铃被按响了。
门外是男人暴躁的叫嚷。
“邱安安——”
砰砰砰——
男人很快没了耐心,开始疯狂地砸门。
“邱安安!”
“……出来,邱安安!”
“你跟谁在一块儿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邱安安太熟悉这是谁的声音了,她脸上的血色又褪了个干干净净,扔下手里的东西三步两步就要跳下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