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她出乎预料的热情,程树洋无从去寻究,她是因为他在车中的那番话想起了谁,还是她今夜就与谁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太想做好了,太想拥有,太想尽力而为了,最终他深深沉了口气,翻身下去摘掉避.孕.套,再上来紧紧地拥抱住她。
仿佛这样才不会失去她。
全程她都要他用枕头蒙住她的眼睛,等男人的体温抽.离,她滞滞盯着眼前的那片黑暗,许久许久,都无法回过神。这一次她也没有高.潮。
唇上那时暴烈存在过的触感,却还是无法褪却。代替所有,无比强烈。
程树洋赶忙把枕头拿开,都怕她会窒息,“没事吧。”
她的那双眼睛像是玻璃上清澈的雪,兀自瞧住他,清冷地颤抖。
“程树洋。”她出声。
“嗯?”
“……等忙完这个阶段,”她说,“我想换个工作,或者换个地方生活了。”
他愣了下:“你想去哪里啊?”
“不知道,”她靠入他臂弯,“感觉,要是能有个森林给我住就好了,你为我修个迷你的木头房子……就是你之前视频里的那种,也很好啊。”
他偶尔也会利用自己建筑学的优势做点儿这种来吸引眼球的。
玩笑之余,她又正色:“就是,我不想去总是下雪的地方了,去海南也行,嗯……国外就算了,我姨妈这几年身体都不好,得方便回来。”
“或者,我们去哪里旅个行吧,”她说,“不在北京就行。”
“好,”程树洋亲吻她的额头,“那我计划计划。”
她那么疯狂又勾人地折腾了一番,他这才想起检查她腿脚的伤势:“医生说要按时换药,你这虽然没缝针,骨头也没事儿,要是不注意的话肯定会留疤的。”
他猛然又意识到什么,马上有了歉意:“牛奶是发物……怪不得你不喝。对不起啊。”
“不要总说这样的话了,”陈之夏勾住他脖子,困顿地笑,“我们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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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丹妮停下动作,默默收回了手。
男人还那么慵懒地半靠在床,任他衬衫的领口,纽扣,乃至全身上下,如何被她折腾得凌乱。
他也只是长眸微垂,唇角悬着冷淡的笑意。
不动声色地将她脸上出现的愠恼、羞耻和愤怒,全部收入眼底,潦倒消沉得无动于衷。
烂得坦坦荡荡。
彼此相隔一道烟气,他定定凝视她时,嘴角的笑意竟带了些许的失神。
分明是越过了她,在看另外一人。
她明明白白地看到了。
梁丹妮从床上跳下来,把他房间大大小小的柜子翻了遍,动静和火气都是极盛。
最终她抱着个旧箱子冲回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全部地倒在了他的面前。
“叮呤咣啷——”一通乱响。
几个图案过时的日记本,英语磁带,哲学课本,毛发都已经有些发黄的白色小兔子笔袋,拍立得相机等等乱七八糟的,率先掉了出来。
紧跟着是一些看起来非常私人,明显属于女孩子的东西,带着花儿的头绳,指甲油,码数很小的T恤文化衫,鹅黄色针织围巾……
厚厚一沓多数没有拆开过的信封也如雪花下落。
不知是从哪个没名姓的寺庙求来的符包,看似曾被妥善地收好在其中,此时一齐掉了出来。
垫在最底的是两本黑色封皮的家庭相册。
他的家中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梁丹妮早就知道,他父母的感情极为不和,他是母亲被婚内强-奸生下来的产物,从小到大没人真的爱过他。
关白薇也说过,他很小很小就开始一个人生活了。
照片太多,无法尽数塞进相册的,都偏执地溢了出来,散落一地,带着陈旧的胶卷气味。
少女娇俏的笑脸,少年倦漠的但也时而透出专注的神情也肆意横陈。
热气腾腾的山药玉米粥褪了色,却好似还能闻到温馨的香气。
一起走过的路,看过的风景,张开红色翅膀掠过海面的水鸟,深夜的游乐园,雨夜窗前迎风绽放的花蕾,水族馆萤蓝的灯火,跨海大桥上的冬日烟花……
甚至不乏一些赤/裸大胆的。
面容娇俏清丽的少女在他的镜头下尽情绽放自己,从惶恐到绝对的痴恋,眼里全是对他直勾勾的喜欢与着迷。
都是所谓他忘不了的证据。
梁丹妮跌坐在地,对上男人冷睨的视线。
“我值得你这么发脾气?”江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