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个月,邮箱里就塞的满满当当,他无意点入一个信件往来的界面,反应过来,才看到抬头的收件人。
Cecilia。
2014年11月22日。
2015年11月22日。
……
2017年11月22日。
……
2019年11月22日。
……
2022年11月22日。
九年。
一共9封。
“……哥哥,告诉嘉樾呀,这是什么花呀。”
一丛细微的动静落下,关嘉樾许久未听到他回应,悻悻地过来了,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桌角。
碗状花朵纤细单薄,绛色淡得不能再淡,近乎成了月光般的白。
迎风摇曳,眨眼之间似是要被吹走。
“怎么了。”
江嘲顺着抬眸,没什么情绪地晃去了眼。
眸光却是微滞。
关白薇当初选址此地,他就认为不甚清静。
临了湖,景色自然绝佳,可隔壁就是个生态公园,常有人在这儿野餐,露营,举行婚礼,总会吵闹。
深蓝色的湖面与今日的无垠晴空相接,沉得像是随时可以塌方。
一望无际的绿茵地尽头,骤然一抹纤细身影,也是一身如月光般的白。
她的笑容婉约,明媚万分,正手拿捧花,与轻轻挽住的男人言谈晏晏。
隔得远,但也能从他们暧昧的姿态里,听出他们细碎的狎昵。
少女时代的她一笑起来,就总是如此的眉眼弯弯,如今一颦一笑里还带了些清冷的媚态,恰似一缕轻烟从容,却极难教人移开视线。
此时此刻,她的满眼满眼,都漾满了那样的痴迷与热忱。
比那枚戒指还要刺眼。
啪——
江嘲叩上了电脑,起身,半小时后他还有个会要开。
他的动作过于果断,带过了阵儿轻缓的风,关嘉樾随手放在桌面的那几朵花便被拂到了地面。
他想起来,他是见过这种花的。
“……哥!”
江嘲正要落脚,被关嘉樾提起嗓门儿唤了声,他顿住步子。
“你你你、你踩到我花了!”小家伙的脸蛋气愤地鼓起,后头还跟了个小女孩。
江嘲抬起手腕看表:“今天就待在这里吧,下午我来接你。”
“——不、不是,”关嘉樾急匆匆跟上他,三步一回头地往身后瞧,莫名像个小大人,嘘声嘘气,“哥,你把栩栩摘的花……都踩死了!”
江嘲瞥他一眼,倦淡地笑:“你们把花摘下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
关嘉樾很是吃惊。
“就算你不这么做,这种花白天绽放,晚上也会死的,”江嘲顿了下,“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把它摘下来。”
“……谁、谁说的,放在花瓶里,好好照顾就能活的!怎么会晚上就死掉,”关嘉樾鼓足了勇气,“我和栩栩找了好久,只有那几朵!哥哥,你道歉……栩栩摘的花,呜呜。”
想哭又不好意思哭,恐怕在女孩子面前丢脸。
江嘲心底一阵的好笑,这小屁孩素来威胁他的手段,除了喊爸爸就是哭唧唧。
他的笑容却又渐淡了,再度地,朝湖边望去。
婚礼拱门只是副空荡荡的架子,装扮简陋,桌椅稀疏,人迹也寥寥,看似不是正式的典礼。
她穿的,也还不是婚纱。
还好不是。
“道歉!哥哥!给我道歉……你你,你要赔我!我今天都给哥哥道歉了,做错事不应该道歉的嘛。”
关嘉樾一下涨红了脸,逐渐蛮不讲理起来。
江嘲稍稍拽了下西装长裤,在小孩面前缓缓地半蹲下身。
关嘉樾知道他是要哄他了,抽抽噎噎地闭了嘴:“……”
“能不能不要每次遇到什么事就哭,烦不烦人,”江嘲很不耐烦,“哭能把花哭回来?”
“呜,”关嘉樾憋回眼泪,还很执拗,“我不管,你赔嘛!你道歉,哥哥,栩栩会难过的……明明可以活的,呜呜。”
已经顾不上他说这花晚上就会自然死掉的话了。
江嘲便是勾起嘴角,微微地笑:“那好,我跟你道歉。”
关嘉樾没想到他这么快松口。
“我道歉,对不起,”目光越过小孩,男人的眼底已然是一片深沉的静湖,他的嗓音很轻,“我的错,嗯?”
“……哥哥。”
江嘲拉回了逐渐失焦的视线,又与他好商好量起来:“但我也不白道歉的,对不对?你的花可不是我踩死的。”
“……你你你要干嘛呀。”关嘉樾有了不好的预感。
江柏好不容易找到车位停好车,正巧过来,看到江嘲要走,还没诧异他也在,打声招呼:“现在就走?大周末的那么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