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是他和她一起选的,离她学校很近,公交三站路,地铁一站。
现在还没有开学。
轻车熟路地摸着电梯上去,开锁,进门,跌入了满室黑沉之中。
四下没有一盏灯。
空气里缭绕着酒精与烟草的味道,烟味儿要更重一些。
夜色浓稠,窗外雪势汹汹,借着从楼梯间折射入内的光,看到沙发上的一道潦倒身影,有若坠入这微冷的雪色之中。
稀薄清冷的月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矜傲深邃的眉骨,高挺鼻梁,柔软的唇锋,下颌线的轮廓。
他半截儿手腕垂在扶手边,冷白的指尖儿夹着一点寂寥的猩红色,飞扬的雪花与万物触到他,似乎都悉数焚为了乌有。
无声无息,归于此刻的寂静如迷。
睡着了一样。
陈之夏不动声色地关上门,换掉雪地靴,抖干净外套和毛衣裙裙摆上的雪。
江嘲听到了她的动静,这才有了些许反应,微微地朝她转过了眸来,一轮极冷的月停留在他眼底,望不到尽头。
谁也没有说话。
只感觉到他用那双幽深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她。
有若发现他的盘中餐。
陈之夏顿了顿,还是向他走了过去。
接近他的一瞬间,她的手腕儿就被他很用力地捏住了,扣着她的十指将她往下拉,随即她整个人柔软地掉入了他怀中。
沙发回弹彼此,他沾着凉意的手触到了她腰间的皮肤。
她被冰得浑身一颤。
几乎委屈到鼻子发酸。
“等你好久了,怎么才来。”
他的唇掠过她后颈,呼吸竟也是冰凉的,声音恹恹的,“知道我想你就来了吗,嗯?”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是今晚在医院陪床时,看到了他的微信消息,脑海中好像就冒出了当年他的那句“算你好运”。
于是,她就想来他的身上再碰碰运气。
百转千回了数日,还是想来看看,她究竟有没有他说的那么好运。
他吻住了她柔软的唇,她就勾着他的脖子回吻了他,成了条件反射。
他低昧幽然的笑意于是落在了她的唇边,“好乖。”
说完,却是捏住她的手腕儿,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反剪到了她后腰,她吃了痛他也不松开,直到她又一层一层在他面前褪了个干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肌肤之亲对于彼此成了完全的发泄。
今晚也是这样,捏着她手腕儿,不给她丝毫挣扎的余地,吻她却是耐心又温柔,她几乎耽溺于此,一个不留神他顶上来,她的喉中蓦然就溢出了浓重的呜咽。
眼泪都要掉下来。
偏生他还用恶劣至极的口吻在她耳边低语:“既然这么乖,那我干一下,你就数一个数,好不好?”
她咬着唇,泪光已经在眼睛里打转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江嘲……”
不等她反应过来,他重了些许的呼吸已经沉沉地砸入了她的肩窝儿,强硬地命令:“——数。”
开口好像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气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她险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痛还是什么,差点尖叫出声:“一……”
他又重一分,几乎要把他自己完全给她,她的嗓音忍不住发颤,“……二。”
他咬住了她的肩,呼吸都完全乱了节奏,“继续。”
“三……”
就像在学校游泳馆后面,为他数她身上的痣那天。
“四。”
就像是那年生日,在没有暖气的逼仄旅馆。
“五……”
就像是在雨夜的地下铁第一眼看见他就决定跟上去。
原来。
她对他一直都好像是如此的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如此的鬼迷心窍。
不知数到多少,她终于哭了,声音与意识同时变得近乎破碎,痛与蔓入骨髓的痒意,来势汹汹地从身体深处窜到头顶上方。
退却之际,犹如一盆冷水迎面浇了下来。
她终于清醒。
她靠在他的肩膀,湿润的眼睫如枯蝶颤动的翅膀,顺着他抚她脸颊似乎在安慰她的力道,稍稍睁开迷蒙的视线。
这才看清楚他有多么的衣冠楚楚。
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被他穿的无比好看,只有领口微微敞开,衬着那张第一次见到就百转千回在她梦里的清冷面容,几乎不乱分寸。
好像,从始至终都只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男人的脖颈上也凛出了层薄汗,他睨着她泛着潮红的面颊,手指掠过了她眼角的泪,顺带着还勾了勾她长了很多的头发。
她是为他留的长发。
他向来知道她有多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