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嘲就势拥住了她,他动了动唇,还没开口,低下眸,直直撞上少女虔诚的目光。
“……江嘲,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比起恳切的要求,她更像是在向他寻求确认。
“我们去北京,以后无论什么节日……还是我们的生日,我们都可以一起了。”
“今晚你来见我了,所以……你要为我实现我今年的新年愿望,”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怕他会拒绝一样,“好不好。”
彼此的眼底互为倒影,互相对视,她柔热的呼吸与体温,混着剧烈的心跳,驱散开了海边冬夜凛冽的潮寒。
他很清晰地感受到了。
明明是要他为她实现愿望,她却好像是把自己整个人抵给了他。
在这个属于新年与烟火的夜晚,她听到他说:“这也算是新年愿望吗。”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我是要跟你一起去北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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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高考的日子,比除夕的烟火倒计时要快太多。
冬去春来,一转眼,六月初的港城都有了缠闷的暑气。
高考前后几天都在下雨。
丁韵茹说,每年一到这时候,港城就阴雨绵绵,可能是怕他们这些精神时刻紧绷的考生中暑了晕在考场,到时候可什么都白费了。
陈之夏考了两天试,牙隐隐疼了两天。
考理科综合前夜,她难受到半夜失眠,第二天吞了两颗止疼药才勉强考完,好在发挥正常。
丁韵茹带她去牙科诊所做检查,医生初步判断她是因为考前过于焦虑引起的上火,有点儿发炎。
还有就是,她长智齿了。
“要长大了嘛,都要去上大学了,”丁韵茹骄傲地摸一摸她的脑袋,逢人就夸,“我看啊,你今年考个北京的S大、A大什么的肯定没问题。”
医生叔叔惊奇极了:“好厉害啊,能上S大A大的那得是全港城的状元吧——想不到小姑娘人看着不大点儿,学习这么好啊。”
“可不吗,”一语正中丁韵茹想炫耀的下怀,乐得合不拢嘴,“这孩子平时就刻苦,认真,努力,一心想往北京最好的学校考!就是一下子突然要离开我了,让人还怪舍不得的。”
“舍不得也没办法呀,”医生叔叔跟着长吁短叹起来,“儿行千里母担忧,我们做父母的只能送小孩走一段路,能有出息宁愿离咱们远一点。”
姨妈和姨夫的离婚手续还没办妥,这次二人在张京宇的事情上罕见地意见一致,没了一层关系的羁绊就没了争吵,决定让他去当兵。
冯雪妍知道哭了好一鼻子,在电话里抽抽噎噎的:“都说了,他和我考到一个城市就好,不在一个城市也行,离的近一点也可以啊……我也没指望他能考进我的学校,怎么突然就要当兵去了?那岂不是我们好几年都见不到面,我怎么保证他不会喜欢上别人呢!”
冯雪妍远比陈之夏想象中喜欢张京宇。
不知为什么,陈之夏突然也很怕没法和江嘲考入一个学校,或是他们没有一起去北京,至此天南海北。
家里一边为她高高兴兴,一边为了张京宇吵吵嚷嚷。
张京宇完全不藏着掖着了:“为什么非要我去当兵?你们怎么觉得我一定考不去上海?我不管,我必须和冯雪妍一起!我就不信上海有不要我的学校。”
姨夫为此发了好一顿的脾气:“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葱,还想考上海的学校,当初给你托关系转到崇礼,我和你妈花了多少功夫,多少钱,你今天这个成绩报答我们,我们还没说什么呢!”
“能不能别再‘我们’、‘我们’的——”张京宇终究听得烦腻,“你早就背着我妈找好小三了,你别以为我和我妈都不知道!装什么啊你?”
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成绩下来了,不出意外,陈之夏还是崇礼的第一名,全港城第三名。前两名都有额外的竞赛加分。
江嘲是全市第一。
小湾的亲戚,妈妈和黄叔叔,曾经学校的老师,要好的同学,都想方设法地联系上了她,问她能否去北京最好的S大或A大。
陈之夏都不敢保证。
其实对于她来说,S大和A大都好,只要成绩达到,没有上下之说,在北京就好。
她的担忧与这个年纪经历了高考的大多数人关心的一样,那就是能否和自己喜欢的人考到同一所学校,去同一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