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俨然一脸的凛冽,江嘲闻言便笑了起来。
循着她这颐指气使的口气,他力气不小地反剪过她的手臂,箍紧了她的腰汹汹地来吻她:“威胁我吗,嗯?学坏了啊。”
他吻得她一直向后栽去,被他这么拥在怀中,一丝儿的冷意都感受不到了。她满脑子七荤八素的,也开始噼里啪啦放烟花。
生怕姨妈找下来看到他们,她匆匆说:“江嘲,我们不要在这里……”
“那去哪里,”他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睛瞧住她,故意很坏地问她,“我们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还是你来我家?正好没人陪我过年。”
她心下因了他这话隐隐感到了难过,但还是说:“……我、我和我姨妈一起出来的。”
“那我去和她说,”江嘲轻笑,当即替她作出决定,“不就是挨一巴掌?你愿意我就愿意。”
“……”
大脑登时跌入了宕机状态,陈之夏稍稍睁大了眼,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居然有那么一刻的心动想让他马上这么做。
江嘲于是半眯起眼来,笑了:“不会吧,真的舍得啊。”
“赶在跨年见到你就很好了,”他到底只是同她开玩笑,“看来今年应该还不错,是不是。”
是很不错。
她和第一眼见到就很喜欢的男孩子如愿以偿地恋爱了。
他赶在新的一年到临之前来见她。
他们在烟火里接吻。
他们还要共同经历高考,还可能一起去北京。
是的。
一定会很不错。
陈之夏用心声回应他,眼睛亮盈盈的,重重点头,绽开了笑容。
二人牵手走了一段儿,聊了些近况。
时日以来她发给他的消息,他全部在这一刻用语言回应给了她。超乎预料的同时,她又在想,她是不是未免太好哄了点。
江嘲送她回桥的那边,跨年到了尾声,方才还挤得水泄不通,现在如同开了闸,人潮流泻入海,好不壮观。
他们经过了路旁,一辆灰色的轿车朝他打了声喇叭,车灯亮了一亮示意。
是在等他。
原来他下车的位置离她这么近啊……
他们却绕了好大一圈儿才找到彼此。
陈之夏扬起脸来,一双眼清清滢滢的,问他:“你一会儿就回家吗?是要休息的吧,还是……”
有人送他过来,应该不用一个人过年了吧。
她想。
“怎么了,”江嘲长眸微眯,斜斜咬着烟,神色在雪色与雾气之间半明半晦,唇角噙着半分散漫的笑意,“要陪我回家吗。”
“啊,我是觉得……过年是很重要的日子诶,比如,港城有没有守夜的传统什么的?”陈之夏换了种说法,一开口却多少有点儿笨拙,“或者,或者,你有没有想实现的愿望——对了我们老家的规矩是,新年见到的第一个人,要给自己实现愿望的。”
这一刻的她,突然很想长大。
如果他们一起去北京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顾忌大人,每时每刻在一起了。
江嘲知道她要说什么,却是反问:“你呢,年过的开心吗。”
“嗯。”
陈之夏眨了眨眼,不可置否地点头。
“不用担心我了,今天见到你就算是我的愿望实现了,”他漫不经心地笑道,“回去了打电话给我吧。”
这好像就是今天的结局了。
告别的最后一瞬间,凝固在头顶上方,他抚她头发的熟悉力道里。焰火落寞,雪势也由小转大,满世界一片纷纷扬扬的白。
他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
“江嘲。”
陈之夏深知此时这个位置,如果姨妈往桥下走能正正儿好地看到他们。可她还是开口,尝试叫住他。
一开始的底气不够,她于是又喊一遍。
“——江嘲!”
人流汹涌,四面车声轰鸣,快要淹没她。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知道此时的她,到底像是自己曾经目睹过的哪一刻。
可当看到他背影微微一顿,并朝她回过头来的同时,她就大阔步地就向他走了过去,直到他的体温与气息彻底扑面而来,所有的一切,好像统统都不重要了。
江嘲一只手都拉开了车门,蓦然听到她在喊他的名字。驾驶座上江柏半开着窗,调笑的话钻进了他的耳朵。
“哎哟,江嘲,那小姑娘追过来了。”
一转身,她娇娇小小的身影牢牢坠入了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