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真面色不改,但心底却没忍住升起一丝烦躁。前些日子她还未婚时,郑家看中虞家二房所掌握的资产,郑晋英隔三差五对她献殷勤,拒绝过后还死缠烂打,令她烦不胜烦,后来郑晋英被温恂之警告了之后便收敛了一些。只是她现在再见到这人,早前那些不愉快的感受尽数地涌了上来。
她摸摸温恂之放在他腰间的手指,心下稍安,反手也搂住了温恂之的腰。
温恂之感觉到她的手指突然攀到他的腰上,低头垂眼,问她道:“怎么?”
虞幼真面上维持笑容,只轻轻在牙缝中漏出一句话:“扮演恩爱夫妻呢。”
温恂之不明所以,但很快他便清楚了缘由。
郑晋英走到他们面前,先是微笑对温恂之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虞幼真,温声道:“幼真,好久不见。”
温恂之忽地开口道:“郑少。”
听见这称呼,郑晋英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之色——外边的人称呼他父亲为郑总,叫他小郑总。旁人那儿还能称他一句“小郑总”,可到了温恂之这儿,他竟然直接降格成“郑少”,这称呼实在憋屈。
郑晋英脸上的微笑淡了些,语调微冷,唤了句:“温总。”
温恂之对他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令尊近来可有空?”
郑晋英一愣,霎时间他的脑子里转过很多思绪,他试探地问道:“温总找我父亲是……?”
温恂之笑道:“商洽一下合作的相关事宜。”
郑晋英心思一动,沉吟道:“或许,温总可以先与我说说,我回去再和父亲说。”
温恂之眉梢微挑,面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他抚了抚袖口,动作优雅,礼貌又抱歉地对郑晋英说:“此事干系重大,恐怕有些不方便。”
闻言,虞幼真终于没忍住侧目看了一眼温恂之,只见他眉目清冷,光风霁月……嗯,只是看起来光风霁月,损人都不带脏字儿的。她抬起手,压了压忍不住往上翘的嘴角。
在此刻,郑晋英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现在已入郑氏工作了好几年,他父亲郑奉俭正值壮年,大权在握,他接触不到公司的核心,不是最终的决策人。这也是为什么外面的人称他父亲为“郑总”,而叫他“小郑总”的原因。
此事算是他的一大心病,他做梦都想把“小郑总”前面的“小”字给去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温恂之却偏不是这样——温恂之刚才那句话就是在明晃晃地和他说,你郑晋英手里没有权力,还不够身份和我对话,更加没资格跟我合作。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当真是轻慢。
郑晋英此刻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打一照面温恂之就直接叫他“郑少”了。
毕竟,一个小少爷能有什么权力呢?
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很想发作,又极力忍耐着。
这是温恂之,是温家说一不二的掌权人。
港城原来是三大家族三足鼎立,可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郑家渐渐落后,而温虞两家发展势头正猛,其中又以温家隐隐为首。
他是真的惹不起温恂之。
经此一役,郑晋英是彻底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草草与他们二人寒暄两句便说去别处转转。
温恂之仍搂着虞幼真的腰,微微一点头,道:“好。”
郑晋英看看温恂之那笑,再看看温恂之搂在虞幼真腰间那手,他面上还带着微笑,心底却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女伴转身离开了。一转身,郑晋英的整张脸便黑成了锅底,并把女伴的手拂到了一旁。
这当真是气急败坏,气到他都丢失了社交场合里该有的风度了。
虞幼真抬眼看温恂之,细长的手指头轻轻在他肩头点了一下:“可以啊,把郑晋英气成那样。”
温恂之面上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全然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他生气了?”
还装呢。
虞幼真也挑眉:“你说呢?你觉得呢?”
温恂之眉梢微抬,说:“没有不重要的人在一旁,挺舒服的。”
虞幼真:“……”
这话她是没法接了。
她颇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调转视线看向了别处。会场内到处是衣香鬓影,她将话题岔开,一会儿说这个夫人的衣服很衬她,一会儿又说另一位小姐的耳饰颇为精巧。
温恂之笑笑,不紧不慢地说:“你想要吗?买给你啊。”
他的声音清越,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拔俗出众,就好像柔软的羽毛在她的耳廓轻轻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