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恂之倚在门边,她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正给他熬粥。晕黄的暖光将她笼罩住,像给她低垂的、平静恬淡的眉眼刷了一层浅色的釉。
他定定地看着这一幕,片刻后,才答道:“这次是跟我们婚礼的合作方吃饭。”
虞幼真讶然抬起眼,“需要你亲自去和他们吃饭?”这种事情不是钱给到位了就可以了吗?
温恂之笑笑,说,“不用,但是我放心不下。”
是了,婚礼的流程都是他在跟,从领证到现在婚礼相关的事情,温恂之从没有让她烦心过,都是把结果做出来之后,要做决策了,让她来拿最后的主意。
虞幼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发现她在结婚这件事上面似乎过于轻松了。
恰在此时,粥滚了,热腾腾的蒸气顶着锅盖作响。为了掩饰自己的恍惚,她关了火,伸手去掀开锅盖,但又因为心不在焉,所以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锅盖面,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连忙收回手。
见状,温恂之连忙快步走过来,捉住她的手仔细看。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双手被养得极其白皙细嫩,被烫了这么一下,很快就红了起来。
他紧皱着眉头,把她带到洗手台旁边,用冷水冲洗那块被烫到的皮肤。
“感觉好点没?”他问。
虞幼真感受了一下,说,“好点儿了,但还是有点疼。”
温恂之不敢碰她被烫到的地方,也顾不上喝粥,圈着她的手腕就去找医药箱。他皱着眉头在医药箱里翻来翻去,仔细看过每一支药膏的使用说明,没有完全合适的药。
虞幼真宽慰他说,“不要紧的,你看,就这会儿时间就不疼了。”
温恂之看她一眼,说,“你在这坐着,我去找陈医生。”
就这一点小伤,不至于吧?
虞幼真还想阻拦他,都这么晚了,指不定陈医生都睡了……没来得及,那边温恂之已经火速拨通了陈医生的电话。
没一会儿,陈医生提着医药箱匆匆赶到,他仔细给虞幼真检查手指,发现刚才那一块皮肤都不太红了,但温先生就在一旁紧紧盯着他,目光锐利有如鹰隼。
陈医生硬着头皮看了好一会儿,煞有其事地从医药箱里掏出之前备好的烫伤膏,说,“太太,这是烫伤膏,每天涂两到四次,短期内会痊愈的。”
虞幼真接过,点头道谢。
温恂之在一旁问道:“会留下疤痕吗?”他知道小姑娘都爱美,见不得自己容貌有折损。
陈医生连忙保证道:“不会,绝对不会。”
温恂之又问,“后续要不要擦点什么东西护养?”
陈医生“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先生的问题,他管治病,但是不管美容啊!
就在这时,虞幼真开口说,“我知道我这点小烫伤其实不严重。倒是要麻烦陈医生您给他看看,他今天胃不舒服,还硬扛着,不肯让您过来。”
陈医生:……大晚上的,让他这单身人士目睹这夫妻恩爱的场景,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天大地大,雇主最大。
陈医生脸上挂起职业的笑容,仔细询问过温恂之的情况后,眉头却蹙了起来,他道:“温先生,您以后还是要少喝酒,尽量不要喝。到了逼不得已要喝酒的情况下,您就在喝酒前多吃一些食物,垫一垫,这样可以减轻酒精对胃的刺激。”
虞幼真听闻,忽然道,“他这情况持续多久了?”
陈医生下意识看了一眼在一旁的温先生,温先生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淡漠。未经病人的允许,医生是不可以向他人随意透露他的病情的,更何况是温先生这样子的人物。
他不敢说,只好对温太太含糊其辞道:“有一些时日了,需要好生将养着。”
所幸,虞幼真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麻烦陈医生过后将养胃的一些注意事项发送给她。陈医生连连应好。
看完病,虞幼真亲自将陈医生送到门口。
从温先生的新居出来后,陈医生走出一段路后,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宅院宽阔豪气,灯火辉煌。那位貌美而婉顺的温太太还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温先生就站在她身后,眼睛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温太太见他回首,还摆了摆手,同他笑着道别。他也向笑着他们挥手道别。
尽管他一直说“天大地大,雇主最大”,他跟温先生相识这些年,最初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后来相处久了,彼此也多了几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