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真放弃了,她端起相机,对准贡嘎雪山,拍下最后一张照片。她低头检视这张照片——贡嘎雪山屹立在画面的正中间,暖金色的晨光擦亮了它上半截山体,将那雪白而冰冷的积雪都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浅金色。
这张照片跟她看到的那位博主拍的照片像极了——除了有厚重的云层。
不过算了。
她拉高围巾,围住被风吹疼的脸颊,轻叹了口气,道:“也挺好了。”
遗憾是常有的。
今天她也看到日照金山了,应该知足了。
这时,在她身侧的温恂之忽然说:“我们先不回去了。”
虞幼真:“什么?”
温恂之望着前方,温声说:“我想再看一次日出。”
她错愕地抬起眼,问:“啊?你不回港城了吗?”
“回啊。”他说,“但不是现在。”
他脸上露出些许回忆的神情,道:“以前还在国外念书时候,我和友人去阿斯本山滑雪,在那儿过了两晚。晚上我们喝酒聊天,抬起头看到星河满天,我们就一直聊啊聊,聊到了日出……忽然有点想念那个场景了。”
他垂目看向她,眼角微微一弯。
“幼真愿意陪我重温一下吗?”
第52章
等日照金山过去之后,两人便驱车下了山,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冷嘎措,在这里也是看贡嘎雪山的好地方,可以看到横断群峰蜿蜒的山脊线。
不过,去冷嘎措之前,他们还需要去沙德镇休整一下,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先给汽车加油以及补给粮食、饮用水、氧气瓶等,然后才会从沙德镇继续出发,开向帮吉木德,并准备在这儿骑马走A线上冷嘎措。
他们吃完午饭已经将近十二点。温恂之先是把他们上山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整理了出来,虞幼真见他拿了睡袋出来,她看得人有点懵,问他:
“你怎么把睡袋拿出来了?我们待会不下来了吗?”
温恂之把睡袋整理好,收进行囊里,然后才拍了拍手,直起腰,问她:“我听说这边的银河很好看,你想不想拍星星?”
虞幼真眨眨眼,十分诚实地说:“想。”
“那我们今天晚上在上面过夜。”他笑起来,说,“我先把东西整理好。”
“好。”她开心地笑起来。
温恂之继续收拾,东西整理出来之后还挺多,她走过去想要帮他,却被他反手摁在凳子,说:
“你坐着吧。”
前两天虞幼真有高反,这种要用力气的活计,他是能不让她做就不让她做。他细致地将东西从大到小收拾好,然后走到小卖部那边,又购置了一堆东西以备不时之需,透过那透明的袋子,她甚至看到了卫生巾的影子。
虞幼真:……
这也太细致了。
等他们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已经一点钟了。两人准备将他们开过来的汽车停放在山脚下的停车场,然后骑马上冷嘎措。虞幼真选了一匹温顺的小白马,而温恂之则在前头骑了一匹黑马,他们的行李放到另外一匹马的马背上。
就这样,伴着哒哒的马蹄声,他们启程上山了。
虞幼真坐在马背上四处张望。骑马有一点好处,就是可以解放双手双腿,听导游说,如果不骑马上山的话,他们徒步上去最少最少也要爬一个多小时,更别提他们还带了这么多行李。
随着他们前进,延绵不绝的山脉慢慢地向后退,道路近处的植被已经枯黄了,覆盖上了星星点点的白雪,没有积雪的草坪上落了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乌溜溜的眼睛,有红色的鸟喙和爪子,乌黑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导游告诉他们说,这种小鸟叫红嘴山鸦,一夫一妻制。传说在藏区乌鸦是神鸟,是吉祥的象征,看见了它们会带来好运。
闻言,虞幼真惊奇地瞪大眼睛,然后双手合十,对着那红嘴山鸦虔诚地拜了拜,心里默念:
“祝我爱的人平安快乐,祝我论文顺利。”
温恂之回过头去便看到她双手合十,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他扯住缰绳,好笑道:
“幼真?你在干什么?”
虞幼真远远地给他抛来了一句,“在许愿呢,你别说话。”
重要的事情默念三遍,三遍过后,虞幼真直起身,向那群红嘴山鸦挥挥手,说:
“我走啦!”
也不知那群红嘴山鸭是不是真有灵性,竟仰起脖子,对着她这个方向,大声地叫唤了一声。
虞幼真又惊又喜,转过脸来对温恂之说:“它肯定是知道我在跟它说再见,它在回应我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