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的不重要,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
“鹃姨,你别说丧气话。”
许兰亭知道她想说什么,也害怕听到那个字,直接打断了她,“就算是最坏的结果,现在的医疗这么发达,我们只要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想太多了。”
“可这不是小病啊,哪有钱治疗啊。”
陈玉鹃在一家餐厅的厨房帮工,每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千,除了日常开销以外,还要供养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儿。
想存钱都困难,又拿什么来治病?
而她,父亲留下的债务还没还完,又拿什么帮她?
如果真的不幸得了那么严重的病,对她们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许兰亭心里清楚,嘴上却依然积极乐观:“鹃姨,你先别想太多,我们等结果出来,看医生怎么说。真的需要用钱的时候,筹钱的办法多得是,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十点多钟,医生把她们叫到了办公室。
陈玉鹃确诊尿毒症。
虽然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但好在尿毒症不是什么一击毙命的绝症,好好配合治疗,甚至还能存活很长的时间。
据医生介绍,尿毒症治疗方法有两种。
一是肾移植手术,二是做透析。
肾移植患者,除了要终身口服抗排斥药物抑制免疫反应,以及定期多检查以外,身体的健康程度和正常人差不多,不会太影响生活质量。
但手术费不是一笔小钱,合适的□□也不是马上就有,需要等。
至于透析,每周要医院做两到三次就行。
一个月下来几千块钱,医保报销一部分也不算多,但是患者的身体就不能再过度劳累,几乎等于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念佳还在上大学,家里又没什么存款,她怎么能不工作。
听着医生说了这一大堆,陈玉鹃心里那点希望又灭了:“医生,我不治了。”
“不行,必须治。”许兰亭坚定道:“你不是想看念佳大学毕业,结婚生子吗?你不治疗拿什么去看?”
“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了钱的问题我会想办法。”
第14章
徐盛没多久就到了。
许兰亭把情况跟他说了以后,把陈玉鹃交给他,然后按照医生的指示,去安排住院和第一次透析的手续。
透析时间为四个小时。
许兰亭和徐盛都没走,就在外面等着。
下午两点钟,刘念佳在徐盛的通知下匆匆赶到医院。
彼时,许兰亭正好去了洗手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徐盛已经把大概情况告诉她了。
“许兰亭,都怪你。”
她红着双眼瞪着许兰亭,大步朝她走去,带着哭腔冲她控诉,“要不是你爸,我爸就不会死,我妈也不会为了养我一个人辛苦赚钱,劳累过度得了这种病。我们家是不是上辈子到你们家杀人放火了?这辈子要这样来偿还?”
许兰亭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听着她指着自己鼻子骂了。
许利明还在世的时候,刘念佳的爸爸就是跟他长期合作的一个包工头,而且两家关系还不错,时常有往来。
那时候,刘念佳才几岁,很喜欢她这个聪明又漂亮的姐姐。
天天都要来她家玩,张口闭口地喊她“亭亭姐姐”,别提有多崇拜她。
后来,许家公司破产了。
作为公司老总和承包工程的包工头,两人家里乱作一团,天天被上门要债的人来闹。
有一天,某个工人的小孩病了等着用钱,他三番几次要不到钱,情急之下爬上楼顶,闹着要跳楼自杀,两人匆匆前往安抚,承诺一定会尽快把工钱结给他们。
人是救下来了,谁知道他们在回程的途中突遇暴雨,因视线不清撞上了路边的建筑物,两人不幸当场死亡。
还来不及办后事,陈玉鹃就带着刘念佳上门,又是砸又是闹。
彼时的张水莲第二次失去丈夫,痛苦程度完全不亚于陈玉鹃。
但她也许是有经验了,并没有太表现出来,只是冷静的把许兰亭和徐盛关在卧室里,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木然地看着歇斯底里的陈玉鹃母女。
等她们砸累了,哭不动了,摊在地上的时候。
她才站起来,穿过一片狼藉的客厅,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哭够了就起来吧。死了老公,日子照样还是要过。”
外面没了动静,许兰亭偷偷打开门出来看情况。
那个年仅八岁,很喜欢她,很崇拜她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恶毒语言,扑到她身上又是打又是骂:“都是你,都是你们害死了我爸爸的。你们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我爸爸死?你把爸爸还给我,我要爸爸,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