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亭简单打量了一圈,直接问:“你家医药箱在哪儿?”
“我家没有医药箱。”唐厉行走到窗边,拉开了旧书桌的抽屉,拿住了一串的创可贴,撕下一个。
“我来吧。”许兰亭抢过他手里的创可贴,拉开椅子,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有碘伏和棉签吗?你的脸破皮了,要先消一下毒才行,要不然会感染的。”
“我没那么讲究,贴上就行。”唐厉行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照,朝她伸手,“我自己来。”
许兰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哥,你的伤在脸上,不处理好会留疤的,回头没有女孩子喜欢你,你后悔都来不及。”
“……”
“啊,对了,我包里好像有,你等一下。”
许兰亭放下书包,打开在里面一顿乱翻,还真让她翻到了碘伏棉签。
她从小到大,又是学芭蕾,又是学功夫,三天两头的受伤,身边也时常备着跌打损伤之类的药。
她撕开包装,拿出棉签,在唐厉行面前微微弯下腰,去擦拭他伤口上的血迹,边擦边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气,“疼吗?”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说话时还有口香糖的薄荷味儿。
唐厉行本来垂着眼任她折腾,听到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抬起了眼眸。
视线里,少女的皮肤白皙清透,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嘴唇水嫩饱满,鼻梁挺而小巧,眼睛又大又亮,漆黑的眼珠像是刚出生的婴儿,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他的伤口。
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打在她脸上,柔和又温暖,像是一幅挂在墙上引人赞叹的画。
忽然,一阵穿堂风吹过,她背后的马尾顺着肩膀滑到了胸前,几缕发丝不经意扫过他的下巴,带着淡淡的果香,沁人心脾。
那个盛夏的傍晚,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少年的心动,来得猝不及防。
“怎么不说话?”许兰亭见他没反应,垂眸看向他的眼睛,“问你疼不疼?”
“不疼。”唐厉行立刻避开她的视线,眨眼的频率难掩慌乱。
许兰亭却没发觉他的异样,扔掉了手里的棉签,又拿了一根新的继续帮他擦拭剩余的血迹,“疼得话就跟我说。”
“嗯。”
贴上创可贴,许兰亭又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支用了一半的祛疤膏递给他,“你的伤口不大,应该不会留疤,但保险起见,这个祛疤膏你还是拿着吧,等伤口结痂掉了以后再涂,早晚各一次。”
“我皮糙肉厚的,用不着。”唐厉行没接,起身走了。
许兰亭已经摸清他别扭的性格了,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直接把药膏扔在了桌上,兀自拉上书包拉链说:“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万一身体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去医院看医生。”
唐厉行沉默了下,见她已经背上书包了,才“嗯”了一声,走到门口拉开门。
“拜拜。”许兰亭挥了挥手,大步迈出门。
她从他面前经过,空气中又飘来她头发的果香味儿。
唐厉行下意识往前一步,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紧紧握着门把手,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看着她走远,在拐角处消失了,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力地靠在门框上。
十七年来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有了期待。
可是很遗憾,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阴沟里的爬虫肖想天上的飞鸟,是要下地狱的。
肚子还在隐隐作痛,却抵不上心里的失落。
唐厉行回到自己房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良久,敲门声响起。
他起身去开门,在看到许兰亭的一瞬间,心里腾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
“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许兰亭尴尬地笑了下,浅浅的酒窝在夕阳的余晖中,像是一壶醉人的清酒,“你能送送我吗?到路上能打到车就行。”
唐厉行点头,“你等我一下。”
他回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出来,又去隔壁借了辆自行车,“上来吧,我骑车送你去。”
许兰亭看着旧得快散架的自行车,迟疑道:“你确定这能带人?”
“非常确定。”
“那好吧。”许兰亭侧坐上自行车,紧紧抓着坐垫下的铁环,还是有些不放心,“你骑慢点儿啊。”
唐厉行没说话,用力一蹬,自行车平稳上路。
许兰亭终于放下心来,忽然想起了什么,“刚刚我听到那个阿姨说,你的自行车被偷了?”
“嗯。”
“你们这儿的治安可真差,怎么到处都是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