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居然摆着牡丹。
这种天气有鲜花?
荣宜伸出手摸了一下,才发现牡丹花和翠绿叶子上面都结了一层冰,靠着快速的冰封留住了鲜亮颜色。
私宴摆在房子正厅,等人齐后将门打开,贴门架起透明玻璃屏风,院子四处都摆着羊角宫灯,亮如白昼。
但摆了一个圆桌,看来不打算分席。
傍晚下了雪。
夜幕下,白雪纷飞,红梅随风摇曳。
湖阳猜的不错,果然荣宓两口子也都来了。
见湖阳在,荣宓便挨着湖阳坐下,跟荣宜一左一右。
荣宪看见多了一个人也没说什么。
“这桌有点阴盛阳衰。”禁卫指挥使杨兰亭刚坐下就点了一下人数。
荣宜绷住,没有笑。
杨兰亭嘴贱的毛病果然当年就有。
杨兰亭是杨家四房的长子,因为杨家没分家,排行是一起排的,搞了一个十三郎,遂所有人都直呼他大名。
在场只有她姐夫萧珂跟郑瑜家里没有丧事,所以衣服是有颜色的。萧珂月白,郑瑜红棕。
凭心而论,萧珂人长得十分不错,正好现年二十出头长开了颇为动人,把湖阳府里的男宠姿色加一起或可比一二,不然就冲他那孤僻性格,这辈子别想娶到老婆。
萧珂燕京一大传奇,出名不是因为长得好看,而是因为某一个月加一起只讲了三句话,还是先帝发问,他答。这三句话里边有两句分别是一个字跟两个字。他那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没死就往死里作的德性把荣宓气了个半死。
郑瑜喜欢装出老气横秋的样子,假装自己五十了,说话语速能逼死人——因为他一着急说话结巴的毛病到南朝打下来后都没纠正过来,所以养成了这个说话语速。
看见这俩,荣宜就知道肯定会叫一个能说会道的陪客,因为荣宪也不是话多那卦。
荣宪凑了一桌子看不出来喜好的菜,菜色很素,天南地北都有,共同特点一是好看,共同特点二是味道十分一般。
荣宜弄了一筷子豆皮,吃到嘴里才发现是蘑菇。
她怕道道都踩雷,干脆放下筷子。
菜齐了荣宪才道,“今晚看样子又是一场大雪。”她抛出来这个消息后说,“对了,太师刚从宫里回来,跟太后娘娘商量了那件事,于是想先问问,据几位所知,你们知交家中有什么想法?”
荣宜心道,果然是议后。
萧珂第一个摇头。
“我家那边我得回去问问,要是有,明日跟太师您说。”杨家货真价实的世家,家大业大,看样子杨兰亭还真不知道族长那边有没有什么意思。
“母亲呢?”荣宪问湖阳。
湖阳放下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荣宜开口。
“我提个人。”荣宜这时说,“玉箫。”
“谁?”郑瑜问。
“此女出身华阴玉氏。”荣宜说,“南边高家也没有适龄的公主,加上南朝门阀世家影响颇深,势力强大,故在南北两朝中左右逢缘,为保历朝兴衰成败己族均能立于不败之地,会逼迫南朝皇帝从世家中选适龄女郎,封为公主遣嫁。”
全场诸人都若有所思,湖阳与荣宓目瞪口呆。
荣宪放下玉盏,问,“你从何得知欲聘南朝女?”
湖阳一拍桌子,“南女怎可为后?成何体统?胡闹!”
荣宪顶了湖阳一句,“公主,我生母便是南朝女。”
“你们不是在谈立后的事情吗?”荣宜懵了,正好把湖阳跟荣宪的你来我往打断了。
“不是。我们在说派谁去作荆州刺史,荆州大败刺史不力,故贬班刺史为知府。”荣宓想打人。
“那事还在议。”郑瑜打岔,“长乐宫那边未决。”
荣宪若有所思,然后问了全场所有男人可能都想问但没问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一言难尽,十分气人。
她问,“所以,玉箫漂亮吗?”
荣宜被这个走向噎了一口气在胸口,没好气的说,“姿容绝代,艳冠南朝,沉鱼落雁当是也。”
“跟没说一样。”荣宪怼了她半句。
“漂亮就是漂亮,哪里那么好形容出来,青松,白雪,明月都漂亮,但一池一景一风一雪,一静一动,四时景致不同,顷刻骤变,好比红梅傲雪凌霜,是为艳,但绿梅立于白雪之上,便是雅,就如人一样,是动起来的,不同衣服,不同首饰,不同场景,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你让我怎么跟你形容?”荣宜闷声说。“行了,跟你说大白话吧,世卿世禄之家只撑过三代没有衰落,就没有长得挫的。”
作者有话要说:
平菇真的很像豆皮……
4、玉箫
待湖阳等人走后,郑瑜与萧珂稍留片刻,侍女上前换了一个新席面,又布了八道菜,上了三盏雪顶含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