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衣少年站起身,贴边走开了。荣宜才有地方可以坐过去。
“宁侯的事你不要太伤心了。”湖阳搂着她,“以后看到漂亮的给你留意一下,等到时候带你去见一见,要是合眼缘,就说给你。”
这句话槽点太多,荣宜一时不知如何说起,便道,“谢谢母亲,可是女儿现在没有什么心思。”
“至少肯定能给你找个比你四妹漂亮的。”湖阳承诺,想一想这个承诺兑现起来有点难度,遂说,“最差也肯定比圣人好看。”她思考,“要么,简单点,你想当皇后吗?实在不行出了国孝请诸臣议你,亲上加亲。”
“男人再漂亮也不可能比女人漂亮。”荣宜说了句大实话,“圣人生的是好,但首先我们差辈了,其次,要是想议荣氏女,老四凭本事砸在家里砸到了现在,她不仅手里颇有几个兵,还算初婚。”
她才不要给顾太后当儿媳。
她这辈子只想看见顾太后死前的脸。
“这你就见识少了,也有能跟女人一样的漂亮男孩。”湖阳嬉笑道,“你不想就算了,反正现在也是一摊烂账,我们别乱掺合了。”她亲了荣宜脸颊一下,之后小声说,“议谁都不能议你四妹,这事你可别乱讲。”
一个穿着白裳的男孩子抱着琴走过来,坐在帘外,行礼,坐下,荣宜不善琴,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只觉得挺好听的。
“为什么不能议老四?”荣宜好奇,便问。
“没有为什么。就因为女人生孩子这种事,不管生的下来还是生不下来,只要出了点偏差就是一条命。老四又不傻,千军万马过来的,战场上都没翻船,怎么可能把命搏在这种事情上。”湖阳斟酌了一下才故作轻松的说。
荣宜觉得鼻子酸酸的,“娘,那你生我们两个是不是也很艰难。”
“小没良心的,这不是废话嘛。”湖阳一巴掌拍在她头顶。“因为娘爱你啊,哪怕死也要把你生下来。”
荣宜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娘,我一定有空多陪陪你。”
她那时候要死要活的跟了谢希,然后嫁到了金陵。谢希不喜欢她,虽然表面功夫做的很足,毕竟白送的夫人,夫人也算天姿国色,且夫人家里上边还有个手里有兵说的算的妹妹,是个男的都会把表面功夫做好看了,就跟湖阳这一窝男宠的也会拼命花心思讨好湖阳的思路没有什么区别。
这其实都不算什么。但她偏偏就一颗心思全扑在那边。
也因此,至死前她也没有再见过湖阳几面。
荣宜看着湖阳,发现湖阳竟然有白发了。
她上辈子真的是个白眼狼。
坐在湖阳左边的那个少年十分尴尬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后借口更衣,跑了。
“我不就在这么,你个傻孩子。”湖阳哭笑不得,“你要不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国公府那边人来人往的,你住着也不方便。”
“我想一想。”荣宜说。
这时侍女过来,后面跟着两个圆脸小姑娘,隔着帘子看不真切,侍女福身,“殿下,怀素姑娘求见。”
“宣。”湖阳眼皮子都不抬。
两个女郎跪下行礼,叫起后左侧的捧着名刺,右边的一抬头就跟荣宜对了眼。
霜降没料到荣宜也在,忙又行礼,“夫人万安。”
荣宜点点头,伸出手示意她起来吧。
“行,我知道了。”湖阳把名刺收下。
怀素相貌清丽,五官分开看不算出众,还有点过于瘦,但合在一起,就像山中的云,淡淡的但很雅致,“那我回去禀告主公了。”
“你去吧。”
怀素跟霜降走后荣宜才问,“老四?”
“晚上,在洒金红。”湖阳说,“你也一起来吧,你姐肯定也在。都是自己人,也不用讲究什么出孝不出孝的,我估计是私宴。”
洒金红是荣宪的一处梅园,设在京西郊外,园子不算很大,只有一个湖心宴会亭和五进的院子,种了不少照水梅、宫粉及洒金,据传景致极美,荣宜只在夏天去过,冬天荣宪请她去玩但她觉得荣宪很智障,没去。
因为荣宪吩咐花匠沿着湖种了一圈照水梅,而且特么的湖上没有桥,夏天是泛舟过去的。
冬天湖水上冻,亭子就戳在湖心,怕不是直接踩冰面过去,她脑补了一下走一步退三步最后跟丫鬟摔成一团的情景,十动然拒。
荣宜刚想拒绝,随后想起她现在的任务是先打好关系,以求后续,“好呀。”
她在公主府用了午饭,晚上和湖阳一同乘车过去。
进了洒金红荣宜才意识到荣宪并不是十分智障。
冰面上的雪扫开了,湖面上厚厚的冰抛光,打磨到如同镜面。
鲜红照水梅傲立雪中,自湖边开始梅花按照品种,颜色从正红变淡,最后变白,随后从白变为浅绿,再至院门口的深绿色绿萼梅。艳梅白雪,甚至为了好看错落点缀几棵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