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不容易动,若是能通过怀柔同化解决,南朝皇帝早就下手了,东汉的皇帝也早就通过种种手段解决了各地豪强,何至沦落到日日仰世家鼻息。
北朝世家已经很不可一世。虽然皇帝走马灯似的换,但若公主出降,哪怕无数顶绿帽在头,也是家主尚公主,嫡枝长女为元后发妻,所谓荣萧之家,仅免刑灾。
但南朝世家势力之大,已经到长子不尚公主,旁支次女方为后的地步。
唯一之计,杀。
南朝崇孝道,日日夜夜强调遵从父母之命,要孝敬父母。
不过是不敢谈忠。
虽在一方一家中有皇帝之实,但终究不过是区区数代太守而已,无法用忠这个字而已,才把孝这个字抬出来装装门面。
也正是孝这个字,是她日后的能堵南方士子的突破点。
“你也不过就是说说。”顾太后幽幽道。
“对荣宓客气一点,少摆太后谱。说到底,死了的不算,但有些事我知,你知,湖阳知,她知。”荣宪说。“辽东卫当年十五万军队对半分,给她陪嫁了七万五,尽是精锐。而且,她跟萧珂闹腾归闹腾,姓萧的当年手里只有八千人就有胆子杀他伯父和表兄,要真的不喜欢她就绝对不可能娶她。”
“知道了。有空多陪陪你弟弟。”顾太后叹道,她复拿起笔。
荣宪一晒,应了声走了,出了长乐宫门还是摇了摇头,从侍卫手中接过剑,悬于腰间,策马出宫。
“二娘子说要摆百花宴。”刚回府,霜降就迎过来,丢来一个晴天霹雳。
“她怎么天天请客?”荣宪头大。“让她去湖阳公主府摆,我前头衙门还有正事要议,也不能为了她今天找手帕交喝杯茶,明天找几个贵女争奇斗艳,整个枢密院不转了吧。”
荣宜要是只请几个世家太太那自然什么问题都没有。
问题是:世家太太会带着自己没说亲的儿女。
瞬间叽叽喳喳就是个相亲大会!
北朝风气松,对女孩子管的不严,但公然对男孩子评头论足甚至求一夜之欢的场合太少,基本上都发生在这种公主、郡主或县主出品的百花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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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霜降将荣宪拒绝在国公府里摆百花宴的消息告诉荣宜。
荣宜哼了一声。
“那我就去找我娘。”我又不是没地方摆宴。
荣宜下午就去找了湖阳,湖阳整日里没什么事干,一听要摆百花宴,十分激动,马上安排起来,国孝三个月终于过了,她太久在家呆着无所事事。
不过三五天,一应俱全。
荣宪眼不见心不烦,还给送了几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绿朝云。
荣宜喜欢这种场合,尤其是那些漂亮小姐妹水灵灵的,都在努力讨她欢心,事先打听好她的喜好,说话时也只挑她喜欢的说。
看罢牡丹,便有贵女提议比拼才艺。
不用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演给对面桃树林里男孩子看的。
未婚配的男女只是隔了一道园子里的溪流和一排低矮的桃树。
“你们想演就演吧。”荣宜说,她跟湖阳坐在一起,此时午后,凉风习习,两人举着桃花酿,看着漂亮孩子呼朋唤友,一派花团锦簇都很开心。
没过多久,旁边人影一闪,萧凌穿着浅蓝色蒙古袍,凑了过来,“来来来,给我个地方。”
萧凌是萧珂四叔家的女儿,蒙名殊兰,性格挺活泼讨喜的,荣宜和湖阳也很喜欢她。
萧凌形容俏丽,肤白高鼻梁五官深邃,有一双会说话的淡蓝色杏眼,她母亲是蒙古西王庭平亲王的女儿。
蒙古西王庭亲王没少纳了当地金发碧眼的姑娘当侧妃,其中包括萧凌外祖母。
她倒是应了那句混血出美人。
荣宜往湖阳那里靠了靠,“你怎么不去跟她们聊天呀。”
“我要烦死了,这园子里现在有五百只大白鹅,一起叫。”萧凌笑道。
湖阳噗嗤一笑,“过于形象。”
一个穿蓝裙的小姑娘弹了首曲子,曲子弹的挺一般,说水平还不如荣宓,她姐那些年浪奔浪流不务正业可不是浪得虚名。
很快,一个穿暗红色三褶曲裾的小姑娘抱着二十五弦筝上了台。
萧凌精神了,“湖阳姨,二娘,今天的戏肉来了。”
“哈?”
“你那倒霉的、死了的丈夫不是喜欢筝吗?公主还特意花了千金买了一把紫檀木的筝。”萧凌说。“那些女孩子在小树林里好一阵嘀咕的,特意设了局,让人家燕京第一才女弹筝,你这个新寡的小寡妇,要不要表示表示?打第一才女三十大板?”
“啥?不是,你哥喜欢筝。”荣宜懵了。“什么紫檀木?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