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珂:“匕首上有毒,但我记不清是什么了。”
李月丹疯特了,这句话一出马上觉得头晕,胸口紧,这时也不恶心,也不想吐了,只觉天旋地转,咬牙维持面上冷静,吩咐左右,“去寻那把匕首。”
萧珂很奇怪的看着他,边喘边断续的说,“世间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你为什么跟要死了一样?”
李月丹很想骂人却还要保持微笑,“要不您自己试试?”这时他手下一副将终于把匕首给找了回来,灯火下细看,上面泛着青色光芒。
李月丹指了指萧珂那边。
副将双手捧着匕首递了过去。
萧珂抬手接过。
他其实没在匕首上淬过毒,匕首质地轻薄易锈,淬毒的话,不出月余便废,但他不敢把自己的刀剑佩饰扔没了。
他这么摆祁司墨一道,也怕李月丹以同样的方法摆他一道。
“我明天把解药给你。”萧珂说,险些往前一倒,匆忙间以手撑地,这时云鸳等人也不管他交代了什么怎么说的,围过去把他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李月丹在想如何跟萧珂另做交易,换祁司墨一条命,以求不与祁家结仇,“你戴了对儿好漂亮的镯子。是特意作的金镶玉吗?”
他刚就看见萧珂手腕上好像有东西,仔细一看是对玉镯,样式还不同。
“弄碎了,拿去补的。”
“玉恒有一对儿玻璃种帝王绿翡翠,全翠的,我明天……”李月丹已经没有心思吐槽为什么萧珂会喜欢手镯,还一戴戴一对儿的这种奇怪的事情,只要喜欢首饰就好说,送几件贵的说不准交钱买祁司墨那条命的主意可行。
但他突然看见镯子的缕金外壳上一排拇指大小方形切割的鸽血红宝石,猛的把话刹住了,“这什么玉的镯子?”
“墨底墨玉的。”萧珂知道李月丹在暗示什么,坦然相告,“和田这几年没再开出来,不然我就重新打一个了。”
祁司墨躺在地上,血沿着玉石砖蔓延,本知生还无望,在等死,骤然听见那句“和田这几年没再开出来”。
他回想起那日细节。
市面上墨玉品质最高者,千金五分之一两,在灯火下也是碧色。
那日见那舞姬手上玉镯在灯火下却是墨色。
墨底墨玉就如星光纱,从未在市场贩卖流通,百年来只开出过巴掌大的一块,不知为谁所有,金银难买,拇指大小的边角料哄抬上万两黄金。
巴掌大的一块原石,打了两个镯子后基本上不剩什么,凑不出第三个。
他挣扎着抬头,往萧珂那边看去,但什么都看不清。
到底怎么回事?救他,杀他……
随后想明白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至此时局终,本为三杀。
他挣扎着想发声质问,但偏生此时一箭入颅,当场毙命。
“我替你把人杀了,剩下的你随意,后续我会出面料理,我刚那一箭真的不是故意的。”李月丹放弃送礼这条路了,他拿不出来更贵的东西。
他放下手中弓,原本想留祁司墨一命,也算全了相识一场的缘分,此时又亲手一箭索命,有些惋惜。
李月丹惋惜半天,突然忆起那天因祁司墨友情提供的寒食散闹了个鸡飞狗跳,马上不惋惜了,甚至有一种死了活该的想法。
他再抽出一支箭,将箭和弓合在一起,举过头,“我们按军营规矩了?一箭还一箭?”
“不用。”萧珂直接说,“你走吧。”
“杀出去既往不咎,史上有人这么打出去吗?”李月丹怕是试探,怕真走会死,故手里的弓还举着,但又不好说别的,只得尬聊。
“荣四给了元姜一把刀,说要么跪,要么杀出去,元姜就手刃五十余人杀出辽东大营。”萧珂喘着说,武澄与云鸳等人扶他坐下。
至此时,他才打了个手势,“我无碍。”示意部曲收刃。“夜深,您请回,不送。”
李月丹知道这是真的不计较了,长出一口气,但仍对元姜的行为感到震惊,他惊叹,“真打了出去?”
他看着萧珂。
箭过肩不算重伤,但眼前那人却喘成一团,句不成句。且看伤口位置,那箭靠上外,斜身能躲过去。
随即李月丹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应当是萧珂重病不能挪动,又不想公开病情,故意扔匕首引他出箭,随即相讥。“部堂沉疴至此,竟仍容貌昳丽。”
单看脸萧娘还是很漂亮,没觉得他病情很重。
萧珂靠在椅背上,视线越过李月丹,望向夜空。半天后他自嘲一笑,回了李月丹很智障的那句话,“以药强留罢了。”
萧珂那一笑倒让李月丹脑海里冒出来一句诗——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大家也算相识一场,最后竟有些心酸,错开视线,“告辞。”他说,“您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