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指向祁司墨。
荣宜问,“汤里的是什么?”
萧珂:“寒食散,量不大。”
荣宜:“……”
合着若两人砍不起来就给碗加料的羹?就为让两个人对砍把在场所有人一起坑了啊……
祁司墨居然这么个人……
好。过往恩怨不可解,斩草除根又何妨。
萧珂此时说,“我命云鸳把玉箫送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你居然值二十车东珠和两条人命。”荣宜冷笑。“真万金难见萧娘真容。”
萧珂停顿了片刻,说,“玉箫值二十车东珠和两条人命。”
荣宜哑然,此事日后传出,还真是三人争玉箫,哄价二十车东珠,但她有些生气,就说,“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和别人讲话?你和我们讲明前因后果,是玉箫不会帮你,还是我不会帮你?事先说明白怎么回事会死吗?”
“玉箫回眸,你连错三音。”
荣宜拂袖而去。
死了个人,抓了个都督,什么都没变,剩下武将该喝就喝,该敬酒敬酒,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过副都督倒是很开心。
李月丹借更衣为借口离席,半天后回来,举杯,“您报个价吧。”他苦笑,“新野不行。”他反胃的感觉已经上来了,才一杯一杯的灌。
“铁矿。”萧珂没办法再以茶代酒,不过他可以只碰杯,酒最多沾一下唇,“你们这敬酒规矩是专门挑不认识的敬?”
“可以。”李月丹松了口气,开始挪揄,“有客从远方来,不亦乐乎。”端着杯,“给您换茶?”
如今治军从严,逢告必究,这屋里大部分人有段时间没见过美娇娘了。
萧珂说,“关中铁矿你一贯上缴朝廷六成,日后五年内,我抽你私下截留的那四成中的三成。我不喝了。”他随后把酒盏放下,“留步,不用送。”
他直接离席,屋里人又稀里哗啦的起来行礼,还有人抓着筷子跪的。
他走后,卢弘举杯连灌自己三杯,对李月丹说,“他怎会是这样一人?”
长得一表人才也符合名声和传言,不料是个尽妍极丽的姑娘。
谁都想出言讥讽,可偏一句“你们昔日均败于我手无一例外”就能把这屋子人全钉死,故谁都没敢说一个字。
他忆起当年被吊锤至全军覆没,靠亲卫杀出血路方捡回来条命,竟有些无语凝噎,觉得世事弄人。
李月丹道,“大宫主把他当姑娘养,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就没断过……荣娘娘觉得好玩,撺掇卫行首教他……最后他娶的还是娘娘……就……你看你也不敢说……”
就没救了。
以荣元姜跟班宝镜那俩人的德性,没撺掇萧珂女装已经做人了。
偏又没人敢点明萧娘日常与妹子无二。一个是怕死,一个是自己还要脸。
因若讽萧娘,全卫朝只剩霍仲雪一个男人,瞬间全员女人——荣宪本就是漂亮姑娘。
卢弘皱眉,“你们为什么管荣刺史叫娘娘?”
“大宫主整天朕朕朕朕朕。”李月丹说,“我们就管元姜叫娘娘了。我们原本管大宫主叫陛下,喊二宫主贵妃,二孬外号是小白,对,尊称荣老板一句姑奶奶,后来荣四跟萧娘写了个答案模版,我们才改的称呼……”
刚那加了料的汤惹祸了,本身服散人就会疯疯癫癫的,再加上点酒,哦豁。
卢弘哇就开始哭,“天意弄人!”
李月丹:完犊子。
他面上端着毫无波动,实则已经开始做心理建设,再惨也不会比郑卿全家看王晴遛鸟这事更惨……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药的效果。
一个参将哇就哭了起来,“老子心里难受。老子连个女人都不如。”又骂,“那他妈的就是一女的。”遂当众人面挥刀自宫。
李月丹打开酒壶壶盖,将一壶酒都喝了,开始收拾残局。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荣宪禁寒食散这事做的真他妈帅。
萧珂出门倚着楼梯扶手一阵咳,把守在门口的侍卫吓了个半死。
“姑娘,你没事吧?”侍卫不认识他,但觉得这么咳有点吓人。
“没事。”萧珂刚直起身,突然咯血,血从口鼻涌出,顺着指缝流淌而下,顿觉头晕,有人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栽地上。
他看见了裙子,抬袖挡住了自己半张脸,这才抬头,“你怎么还在?”
荣宜黑着脸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只是站在走廊里生闷气,谁知道没站多久就碰到这一幕,“你只要说句对不起,或者说句你错了,我不会灌你那三杯酒,第四杯是你自己喝的,不是我灌的。你为什么要作死?”又跟侍卫说,“赶紧去公主府叫班宝镜来。”
“跟酒没关系。”喝酒又不会咯血,萧珂说,“你再给我倒杯酒。”